澀澤龍彥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在他眼裡,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就好似路邊的一隻小螞蟻,確實是生命沒錯,但和虛無的塵土有什麼區彆呢?
就連異能力者,也不過是一顆勉強能入手的寶石罷了。
不管是小螞蟻,還是大一點的會飛的螞蟻,所有不值一提的家夥隻會恐懼他,亦或者豔羨地恭維他。
而他所看的上的、在心底能把對方當成可交流的同類的,僅僅就麵前的那麼兩個人。
現在,同類想要在他做點愉快的事情時帶個掛件圍觀,似乎……也不是那麼不能忍受?
何況,剛剛沒發現,現在一看這個掛件還蠻順眼的。
比起那些毫無意義的普通人,他至少在外貌上更趨近於澀澤龍彥想要的完美。即便思考外形這件事毫無意義,也沒有人會拒絕讓自己的視覺更加舒適一點。
西宮月昳就差沒在額頭寫上“我真的很乖”幾個大字了。
他看澀澤龍彥差不多接受這件事了,也有點厭煩坐在大腿上的感覺——還是椅麵更舒服,太宰治身上沒什麼肉,貼貼太硌人了。
“太宰君。”西宮月昳在有限的角度內往回擰,“你覺得我重嗎?”
太宰治:“?”
“完全不。”他真情實感地,“你太輕了。”
“要是這樣坐著太累,我可以……”
“怎麼會累——我可以這樣抱一整個下午——”
西宮月昳估摸著這句話是嘴硬,這樣抱下去,半個小時就足夠讓人腿麻到站不起來了。
他思考了一會兒。
他不想和岡察洛夫一樣站著當一位侍者,也不想坐到另一張椅子上去。
對麵的那張椅子背對著落地窗,在盛大的夏日裡鍍了層光,宛如掛了層無形的冠冕。可惜他要是真的坐過去了,就意味著他和其他三人到了同一位置。西宮月昳不覺得那是好事,把自己架太高隻會迎來死亡。而且他從不認為自己能夠和這三人博弈。
太耗費心力了。
又不能躺在桌麵上,或者爬到桌底下……
西宮月昳糾結著,發現澀澤龍彥和費奧多爾不約而同站起來。
離開了。
“怎麼走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又看太宰治,“果然是我們這樣太丟臉了吧。”
“丟臉?”沒人了,也就不需要維持臉麵,太宰治震聲道,“他們不高興和我有什麼關係。”明明就是狗糧耐受度太差了。
他驟然頹廢下去,每一根毛都往下耷拉,失了支撐一般趴下去抱住西宮月昳,真的把人當抱枕。
“沒有月月抱,難過得要死掉了。”
“這可真是……”西宮月昳心軟下去,捧住太宰治的臉貼了貼他的唇角,“隻是一兩天而已。”
“每一次,”太宰治極為認真地注視他,“每一次見麵都當作是最後一次。”
“……太悲觀了。”
接吻換氣的時候,西宮月昳壓著聲音回答了這份悲觀:“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太宰君。”
“嗯。”
“所以在遺囑沒寫完之前,我對探究死亡沒什麼興趣。”
“遺囑?寫這個做什麼?”
太宰治登時警惕:遺囑這個事聽起來太悲觀了。
西宮月昳平移了一下視線,有點無奈地伸手遮住自己上方來的光,綺麗的天花板顏色炫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比起遺囑這個問題。”他摸到身邊散落的紙牌,原本用來打發時間的紙牌墊在身下,落在地上,他一整個變成死魚眼,“我更好奇,你非要把我推桌麵上做什麼?”
太宰治心虛,也可能是為了掩飾自己腿麻,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
“清理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