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此他也應向欒彰坦白,因心中有愧,他略帶殷勤地問欒彰晚上想吃什麼,今天是周五,他有大把時間準備。
欒彰隔了大半天才會給他“隨意”二字。
紀冠城按照自己理解的發揮,欒彰回來後見到一桌子飯菜,臉色變得不太妙。他沒有像往常那樣與紀冠城互動,而是在書房裡待著一會兒,等紀冠城叫他的時候才走出來。
“吃……”
“你今天是不是有話對我說?”欒彰打斷了紀冠城。
“算是吧。”紀冠城笑了笑,“一邊吃一邊說好嗎?”
欒彰搖頭:“不,你先說。”
“我明天就能把房子定下來,周日我就可以搬走了。”紀冠城隻好說,“這樣你也可以好好和男朋友相處,也許……也許更方便一些。”
他本是看著欒彰的雙眼,以為這對於欒彰來說會是個好消息。可說著說著,欒彰的表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陰沉,好像紀冠城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紀冠城摸不透欒彰的心思,說話音量越來越小,最後甚至轉移視線,不再看欒彰。
兩人沉默許久,紀冠城打破寧靜:“吃飯吧。”
倏地,欒彰關上了房門。
紀冠城的腦子被門框震得“嗡”了一聲,他從未見過欒彰生氣的模樣。一貫溫柔的人突然生氣是件很可怕的事,不論對方出於什麼理由,都會讓麵臨這一切的人率先想到是不是自己的錯。紀冠城猜想欒彰可能是氣自己的決定太過突然,沒有提前告訴他,隻好敲門說:“欒老師對不起,我應該提前告訴你的,我……”
這時門突然開了,紀冠城的手指差點敲到欒彰的身上。隻見欒彰已從居家常服換成外出的套裝,紀冠城茫然地睜大眼睛,欒彰說:“你不用跟我道歉,錯的從來都不是你,是我。”他不給紀冠城消化的時間,推開擋路的紀冠城快步離家。
紀冠城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躊躇之際,欒彰人就沒了蹤影。
“怎麼會搞成這樣啊!”紀冠城頹廢地蹲在地上,隻有光光喵喵地跑來,用頭蹭他的手掌。
“他最近心情是很不好啦。”諾伯裡開口說話。
“你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知道。不過他不讓我告訴你,說會讓你覺得很困擾。”諾伯裡風涼說道,“你也知道啊,他這個人看上去十項全能,可是感情和生活總是被自己搞得一團糟,他想讓所有人都好,最後就是所有人都不好。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現在也是活該。”
“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呢?”
“他讓你不開心,你還要維護他,你人還怪好的哦!”
“隻是恰巧他最不擅長的一部分讓我碰到了而已,人無完人,隻能在一個又一個錯誤裡修正自己。就是一個又一個錯誤組成了人與人不同的經曆與交往,快樂也好難過也好,都是生命中獨一無二的一部分。”紀冠城說道,“欒老師幫助過我很多,他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很清楚。如果我僅僅因為他在做選題時選了所喜歡的人而對他變得怨恨,那麼我自己的感情未免顯得太膚淺了吧?竟然隨隨便便就可以被推翻,把喜歡變成討厭。我想,我的感情還沒有低賤卑劣到那種程度。”
雖然當下確實會覺得很難過,會有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
“那你是喜歡他嗎?”諾伯裡語出驚人。紀冠城嚇了一跳,立刻說道:“你不要用這個詞,他、他……哎,你不明白。”
“我有什麼不明白的?人類不就是喜歡和討厭嗎?如果你不討厭他,那不就是喜歡?”
“我隻能說人類的感情很複雜。”紀冠城聽到“喜歡”這個詞覺得有些刺耳,這不應該出現在他和欒彰之間,特彆是欒彰喜歡男人且有伴侶的情況下,便更不應該出現了。
隻聽諾伯裡冷哼一聲,說道:“是人類喜歡搞得複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