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是不行……”紀冠城從桌子上跳下來,推著欒彰說,“你已經下班了,下班就不要逗留在辦公室裡,快點回家吧,光光還等著吃飯呢。”
說話間,欒彰就被推到了過道上,他扭頭問紀冠城:“你不回去嗎?”
“我又沒下班。”
“有什麼沒做完的可以帶回家裡做,家裡的條件不比辦公室好?”
“你會給我搗亂的。”紀冠城快把欒彰推了出去,“好了好了,欒老師下課了,現在是學生的自習時間。”
麵對態度如此堅決的紀冠城,欒彰隻好無奈笑笑,叫紀冠城不要待得太晚,紀冠城滿口答應。
等剛轉過走廊,欒彰那滿臉笑容消失不見。
他神情陰鬱地走出大樓,抬眼就能看到還亮著的那一層,心中對於紀冠城所謂的“解題思路”早已經有了把握。紀冠城不說,他隻好等等看。
紀冠城悄悄利用芯片和阿基拉做了共鏈並把自己作為交換介質,他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壓根兒瞞不住欒彰。
沒有任何一種人為設計的模型能比得過人類真正的大腦,也沒有任何一項數據的複雜程度能比得過“意識”。紀冠城繞過了繁亂的編碼解碼,繞過了晦澀的翻譯理解,繞過了取出存儲等多個流程,繞過了一切人類固有的思維設計,沒有中轉處理,拿自己作為樣本直傳去訓練阿基拉,那麼會得到怎樣一種結果呢?
魚離開大海走到陸地上生活便不再稱之為魚,人若是離開地球表麵生存亦不再是人。那麼一個有著真實人類大腦作為數據、模型和算力來源訓練的人工智能還可以稱之為人工智能嗎?
這個實驗是危險的,沒人知道人類大腦那些尚未開發的部分在隻存在於理論上的實驗中會受到哪些不可逆的影響,甚至是否會危及性命。欒彰看著伏案工作的紀冠城,自己一度試圖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視角去審視整件事,試問真的有必要鋌而走險嗎?
實驗對象換做任何一個人,欒彰也許都可以搬出來許多的仁義道德假惺惺地裝點自己。可對方是紀冠城,他就變得既不忍心,又能下狠心。
欒彰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態不算正常,可是危險的事物往往是迷人的。他對紀冠城袖手旁觀,甚至最大限度默許紀冠城的所作所為。也許,他需要用紀冠城試探科學邊界的同時也以此來試探自己的邊界。
紀冠城很晚才回家,光光繞著他的腳邊喵喵叫了好久,他抱起光光躺到了沙發上。欒彰從房間裡走出來坐在一旁,看紀冠城那有些疲憊的模樣,摸著他的頭問道:“怎麼這麼晚回來?”
“想一個問題想得有點久。”
“有結果嗎?”
“沒有。”紀冠城打著哈欠說,“太累了,想睡覺。”
“你最近睡覺比以前多了。”欒彰繼續問:“身體怎麼樣?頭部有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