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自己定好了鬨鐘,卻在鬨鐘響之前從睡夢中驚醒。他做了噩夢,夢裡的自己壓在紀冠城的身上,雙手沾染著鮮紅血液,而紀冠城躺在血泊之中,血從額角的裂縫中不住地往外流,決堤的河一樣。
欒彰滿身冷汗地坐在床上急促喘氣,諾伯裡問他怎麼了,他冒失地赤腳下床來到屏幕前。
屏幕被喚起,程序寫入完畢開始工作,一切正常,欒彰鬆了口氣。他揉了揉眉心,出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來坐在椅子前看著屏幕上的工作狀態,水杯放在了屏幕左側。
那些圖譜的複雜程度要遠甚此前,紀冠城的大腦能力被最大程度地挖掘著,活躍程度來到了最高。這意味著……紀冠城處在相當痛苦煎熬的狀態裡,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不間斷的。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也許會因此引發高燒陷入昏迷,也許……欒彰似乎真的看到了那個場麵,漸漸得,夢裡那血腥的畫麵與他的意識發生了重疊,一瞬間叫他分不清幻想與現實,混沌的多重世界的聚合落腳點是一個清晰的片段。
那是他第一次和紀冠城結合,紀冠城掙紮著對他說,欒彰,疼。
當欒彰的視線前迷霧消散後,他的手已經搭在了鍵盤上,萌生了想要停止這一切的念頭。他本可以漠然,聽不到看不到就可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是他會不自覺地想象到。
想到那不是彆人,是紀冠城!
在他天人交戰之際,屏幕上的信號突然開始紊亂,始終保持平穩的波段大起大落,這是失控的表現,欒彰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他必須立刻終止程序,但是要關閉的進程實在太多,當他處理到最後一個時,那個瘋狂抖動的頻率倏地斷電一樣變成了一條直線。
沒有思維,沒有活動,沒有生命的一條直線。
欒彰心中大震僵在原地,如同被丟入冰窟,下一秒又被丟入火海。緊接著,他驚慌失措地去找自己的手機試圖給紀冠城打網絡電話,魔音一樣的提示鈴持續響動,刺得欒彰神經突突得疼,一直到無人接通才自動掛斷。
欒彰看著熄滅的屏幕,從未失衡過的大腦一瞬間被各種信息堵塞。他想紀冠城會不會是在工作?或者手機靜音?或者是什麼彆的原因沒有信號?現在美國東部是工作日的白天,一個正常的有社交的人根本不可能……不可能……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失控地跌在地上,手機掉落身旁,諾伯裡問他怎麼了,他抓緊手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用儘全身的力氣撥通了史蒂芬教授的電話。
“嗨,欒,好久不見。”史蒂芬教授熱情的招呼還沒打完,就聽到欒彰用一種極為恐怖壓抑的口吻問他紀冠城在哪裡。
史蒂芬教授回答:“他上周休假出門玩了,不在研究所。”
“他去哪兒了?!”欒彰大聲問。
“他沒說,也沒人問。”史蒂芬教授有些莫名,“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欒彰直接掛掉了電話,他閉上眼睛努力深呼吸平複自己極不穩定的狀態,現在唯一能找到紀冠城的辦法就是那顆芯片!欒彰想要爬起來,可是他的身體出現了軀體化症狀,這對他而言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他以為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大腦對於人類情感和思維的控製,他以為洞悉真理便真的可以跳出輪回,他明明已經擺脫了情緒所能帶來的一切負麵影響。
可是當他的大腦知道找不到紀冠城了的時候,那些多年建立起來的防禦壁壘一瞬間崩塌。他的嘴,他的心依然可以強撐,可是他的身體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