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已經漸漸無法控製自己了。
控製不住自己滿腦子都是紀冠城,都是對這個人想要抽筋扒皮的極致的恨意。可是他最終還是舍不得紀冠城,到底為什麼舍不得,他自己心裡是清楚的。隻是那種感情太過畸形卑劣,連他自己都不想麵對和承認。
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欒彰用最快最極限的方式抵達了舉辦會議所在的矽穀,他來的要比會議時間早上幾天,安頓下來後就馬不停蹄的轉機飛去芝加哥。
連續的飛行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影響,相反,一想到離答案越來越近,欒彰會清晰地感受到心臟的跳動。
芝加哥的雪已經停了,天氣晴朗,欒彰驅車趕往紀冠城的住處,隻是那地方實在偏僻,來往行人車輛很少,走到最後時積雪阻攔難以前行,欒彰隻好改為步行。他踩在雪中慢慢前行,短短一截路像是走了一萬年,待他真的站在那扇門前時,竟有一絲絲的緊張和抗拒。
欒彰的手懸在門鈴上,他不得已要調整一下呼吸。戶外雖有太陽,氣溫還是很低的,他遲遲未動,像是被凍僵了一般。
這時,門忽然開了,紀冠城像夢一樣展入他的眼簾。
顯然紀冠城也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穿戴整齊準備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一拉開門就突然見到了上萬公裡之外的人。
或者說,那個人真實的遙遠程度比空間距離其實還要遠,遠得好像幾個世紀之前,而記憶的片段在不斷複寫,營造出了眼前的假象。
欒彰穿著筆挺的深色大衣站在皚皚白雪中,寒冷氣溫凍得他臉頰和鼻尖微微泛紅,陽光將他的黑瞳映出玻璃一般的通透感,忽有一陣風來,樹上房簷上的雪漱漱落下,落在欒彰烏黑光亮的發絲上,寬而有力的肩膀上,懸而未動的手指上。
連指尖都是紅的。
這樣一個人即便是輕輕擰著眉頭,站立於風雪之中也如畫卷一般。
“欒老師?”紀冠城疑惑地叫了一聲,欒彰這才動了動,垂下了手臂,隻看著紀冠城,沒有說話。
“你……你怎麼……”紀冠城不知該如何問下去。
“不是你說的嗎?”欒彰的聲音有些低,語氣像是陳述,又像是質問,“在雪融化之前出現在你麵前。”
紀冠城眨眨眼睛,然後往後退一步讓出通路。欒彰見紀冠城明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但既然對方允許自己進去,他便也沒有多問,徑自越過紀冠城身前往裡走。
房間內很暖和,門一關,所有風雪就全被隔開,安靜得滲人。房子內部裝飾陳設是那種典型的美式風格,欒彰掃了一圈,然而比視覺先有反應的是嗅覺。紀冠城有一種魔力,隻要是他待過一段時間的地方,周遭的氣息就會變得跟他一樣。
隻是冬季的海洋略顯消沉苦澀。
“你要喝什麼?好像隻有白水。”紀冠城燒上了熱水,打開冰箱看了半天也沒有適合招待欒彰的小食。欒彰見他忙碌,就說:“不用麻煩了,我來隻是……”
隻是什麼?他的目的太多也太不單純了,在見到紀冠城的一瞬間全部化為語塞,好像說哪一件都是煞風景的,隻想貪戀這一刻的安寧。
他站在客廳中央,紀冠城站在開放廚房一側的島台,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定的距離,保持著一定的沉默,似乎誰都沒有做好準備。
室內隻有水蒸氣突突的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