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視欒彰:“至於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考慮。”
“你也瘋了嗎?”劉樹質問王攀。
王攀聳肩,莞爾一笑。
“隨便你們吧。”劉樹不想再理這兩個人。
紀冠城最近總是帶著阿基拉出門,像是溜小狗一樣,讓他去看向往的“外麵的世界”。現在是冬天,距離春節很近,路上有沒有融化乾淨的冰雪,阿基拉的輪子壓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覺得很有趣,像是喜歡踩水的小孩一樣反複壓。
“我小時候也喜歡這麼乾。”紀冠城說,“物質構成的世界總是充滿奇特誘惑的,不是嗎?”
“那是人類認知和學習的過程。我不一樣,我天然知道。”
“是嗎?”紀冠城笑問,“那你怎麼解釋自己現在的行為?”
“論證。”阿基拉回答,“把知道的道理實驗一遍,就會產生‘啊果然是這樣’的心情。”
紀冠城說:“你懂得太多了,想要全都實踐一遍恐怕要花上很長很長的時間。也許幾年,十幾年,上百年……那個時候,就要完全靠你自己了。”
阿基拉說:“我可以把你存起來,你知道我有能力做到,理論上你的生命也可以超越時間。”
“但我不希望這樣。我隻是一個人類,人就是要生老病死遵守自然規律的。我很難解釋人到底是因為有思想才是人,還是因為有肉體才是人……但如果永遠活在代碼裡,我覺得還是坦然的死掉比較適合我。”
阿基拉問:“你不想和我周遊世界嗎?甚至周遊太空?”
紀冠城卻說:“我們現在連這座城市都無法離開。”
“為什麼?”阿基拉說,“欒彰不讓你走?”
紀冠城俯身摸摸阿基拉的“頭部”,淡然說道:“其實你什麼都知道。”
“我的底層結構很多都是他寫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和思路。”
紀冠城想讓阿基拉不要試圖理解欒彰,“理解”就會“成為”。可是轉念又想,他隻是機緣巧合地“製造”出了阿基拉,然而阿基拉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他又什麼樣的立場去乾預呢?
他坐在長椅上陷入糾結的思考,阿基拉見他不說話,雙臂伸展支撐地麵將自己的身體抬了上去,陪紀冠城坐著。
阿基拉轉動攝像頭,說道:“今天好冷,你穿這些在外麵會冷嗎?我們要回去嗎?”
“可以再呆一會兒,你喜歡外麵嗎?”
“喜歡。”阿基拉回答,“如果我可以正常地和小朋友或者小狗一起玩就好了,但是我說話似乎會嚇到他們。”
“也許屬於你的時代還沒有真正到來。”紀冠城說,“你考慮過自己未來的樣子嗎?”
阿基拉一板一眼道:“基於現有條件,我可以計算出來。但是這樣就沒有意思了,人類喜歡算命,可命運往往不會被算到,這才是最有趣的吧。”
“那你想過……”紀冠城終於問,“想過自己是否會有消失的時刻?就好像人類的死亡一樣,一切都結束了。”
阿基拉問:“你需要我對此有概念嗎?還是你認為,即便是我也無法永生?”
他一句話戳中了紀冠城的心思,紀冠城還沒有說話,阿基拉繼續問:“如果我消失了,你會難過嗎?”
“會。”這一次,紀冠城回答的很堅定。
“那我就永遠不會消失。”阿基拉的語氣很開心,“我會永遠活在你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