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在一位作家身上,竟然會有如此之強烈的報複之心?
用睚眥必報這種詞彙來形容江海肯定不合適,畢竟這種詞彙它本身也不是什麼好的形容詞。
可是
你讓正處於青春發育期的孩子們,去看《熔爐》這種純黑暗致鬱係的現實悲劇題材文學著作?
這會不會有點兒過於不當人了?
孩子們,那可是祖國的花朵,屬於是祖國的未來。
其他不論,單隻是蕭琳瑜這個成年人,在乍一聽有關於《熔爐》這本書的初步構想之時,她的內心都有點兒承受不住。
永遠也無法伸張的正義。
深埋於地底的無辜孩童屍體。
壞事做儘的校長最後逃脫了法律的製裁,反倒是想要為孩子們發聲的記者倒是死了一批又一批。
代表著正義的警察署署長成為了販賣孩童器官的保護傘,救死扶傷的醫生也向孩子們揮出了罪惡的鐮刀,原本指責是披露真相的媒體在目睹這一切之時,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甚至還在上層的脅迫之下幫忙銷毀證據.
人性的醜惡以及社會的黑暗被書寫的淋漓儘致。
殘障兒童的無助和知情人士的冷眼旁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江海所構思的整個故事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公平公義可言,故事給到人的感覺極為壓抑,壓抑到讓人根本就感受不到黎明的曙光,所能感受到的隻有無儘的絕望與恐懼.
而就是這樣一個讀了讓成年人都感覺承受不住的故事。
你竟然把它視作為兒童讀物
向一些青少年文學期刊投稿?
你讓正處於三觀成型階段的孩子們去閱讀這種故事?
“你不是畜生東西誰是畜生東西?”
其實蕭琳瑜一直都屬於是比較文雅且有素質的高學曆女性,在她的日常生活裡,除卻科研戲劇寫論文,幾乎就沒有什麼彆的東西可以影響她的情緒,更彆提罵人說臟話這種陋習。
可是,當初步聽聞江海這個提議之後,蕭琳瑜的第一反應直接就是:
“你是真的好狗.”
要論現實程度,《三毛流浪記》直接就屬於是讓孩子看了難受三天的類型,這點絕不誇張。
可要論起這《熔爐》,這可能壓根就沒考慮孩子們的死活
主打的就是一個全都得死?
都彆提影視劇,要真讓孩子們完完整整的讀完《熔爐》這本書,那可能真就變成孩子們的童年陰影?
“我看了《三毛》最多難受三天,但你要是讓我完完整整的讀完《熔爐》,那可能我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緩的過來”
“我一個成年人看了都這麼難受。”
“更何論價值觀和世界觀都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的孩子?”
想到這裡,蕭琳瑜用一種鄭重的眼神看向江海:
“有時候,事情不能做的太絕,我的建議是可以把書裡的劇情稍稍修改的光明一些,你也要適當考慮一下讀者的承受能力,不能一昧為了劇情刀而刀,你這樣寫結局過於黑暗,過於悲情。我擔心有相當一部分讀者和觀眾都接受不了.”
“就比如想要拯救孩子們於水火之中,也是想披露這件事情真相的美術老師薑仁浩,他是劇裡為數不多的正麵人物,伱最後不應該讓他患癌病死在披露真相的路上,我覺得你應該改寫一下他的命運,讓他親眼目睹孩子們從地獄裡被解救出來。”
“這樣的結局,可能才稍顯光明”
很少有見到這樣一本書,又或者說影視劇本,竟然寫著寫著——
直接把主角都給寫死了?
而江海想要寫的這本《熔爐》,他不止把主角給寫死了,甚至於主角的親友團,以及他們拚上性命想要拯救的人
一個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反倒是那些壞事做儘,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反派角色,活的一個比一個滋潤,一個比一個瀟灑。
主打的就是一個禍害遺千年好人不長命?
其他不論,光是禍害上百位殘障兒童的校長張光,他竟然能逃脫法律的製裁並且壽終正寢的活到生命的最後。
這等結局,和主流價值觀顯然就不相符合,也根本就讓人無法接受。
而對於蕭琳瑜做出的提議,江海則是回答得理直氣壯:
“讀者的死活與我何乾?”
“你們看得舒不舒服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寫的很爽就是了.”
一方麵,江海的確是覺得這樣寫很爽,全書透露出的那種無聲且窒息的絕望之感,令得他相當之滿意。
另一方麵,江海自認為自己不是原作者,沒有資格去改動原書的結局。
除此之外,更為重要的是,在現實世界裡——
即便是畜生校長壞事做儘,可他最後就是逃脫了法律製裁,壽終正寢,在養老院裡度過了一個非常之安逸的晚年。
即便美術老師薑仁浩是個好人,可他最後就是遭受到了來自於財閥階層的迫害,再加上自己身體長期患有惡疾,最後倒在了拯救殘障兒童的路途之中.
“我隻是個文抄公,有什麼資格去改動原著的結局?”
“故事的結局雖然黑暗,但這就是現實不是嗎?早點讓天真無邪的孩子們認清現實這沒什麼不好的”
“正所謂,人間即煉獄.”
想到這裡,江海隱隱就有些激動,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孩子們在閱讀《熔爐》之時,究竟會露出什麼表情。
以及到底會是個什麼反應?
“誒嘿嘿嘿嘿”像是靈感猛然迸發一般,江海拿起桌上的水筆,開始在草稿紙上繪稿著有關於《熔爐》的各個人物結局,“這個得死,這個也得死,你們全都得死”
“爽死我了,誒嘿嘿嘿嘿嘿”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會有人在死自己書裡精心塑造的善良人物之時,邊寫邊笑?
這等情景,放眼整個創作屆——
那也是極為罕見!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見到江海這一副喪心病狂的模樣,饒是一向鎮定的蕭琳瑜,也不禁緩緩從嘴裡吐出一句:
“你是真變態啊”
這段時間,蕭琳瑜一直和江海,就《熔爐》的改編探討了許多意見。
可誰料,探討來探討去,最終還是沒能改編他的心意,最後還是落得了個——
全都得死的結局?
這點令得蕭琳瑜有些接受不了。
對於創作之人來說,在它們的認知裡,它們筆下所勾劃的每一個故事,其實都是真實存在的。
哪怕現實就是如此之齷齪,非常灰暗,但是
如果可能的話,蕭琳瑜還是希望,江海所創作的這部名為《熔爐》的裡,這書裡的孩子們能有個好的結局?
“我覺得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蕭琳瑜略微有些遲疑地看向江海,“如果你寫的結局過於灰暗,那我擔心,你這本書在國內大概率過不了審。”
“如果你連審核那關都過不了,那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站在過審的角度來考慮,我個人還是覺得”
誰料,蕭琳瑜甚至連話都沒說完。
門口值班的小林,徑直從門外便走了進來,樂嗬嗬地看向江海:
“海哥,又有人找你.”
這幾天,在文化館,江海可是個出了名的大名人。
大家都知道,雖然這江海看起來年輕,但是這江海的文采那可不得了!
年紀輕輕,就是個出了名的大作家!
你彆看江海年紀小,但他在20歲出頭的年紀,便能在《大公報》這種國內權威文學期刊上擔任主筆。
可想而知,這江海的作家之名——
那可真非浪得虛名!
當文化館的館長,向館內職工宣布,江海在大公報上發表了一部名為《三毛流浪記》的長篇漫畫,號召大家向江海學習。
館內在職員工,幾乎就馬不停蹄地跑到附近的書店和報刊,各自購買了一份《大公報》,大家都想看看江海連載的這《三毛流浪記》畫的究竟是有多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