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都崇文門的一條狹窄胡同裡,有一棟門臉並不起眼卻有著悠久曆史的建築。
灰色的磚牆,紅色的門扉,透過院門能隱約看到主建築上精致的彩色玻璃,以及十字架的標誌。
這裡是北都基督教會的崇文門教堂,始建於1870年,是公會在北都乃至華北地區所建立的第一所禮拜教堂,06年的時候,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在整個北都,基督教會一共有16所教堂,它們不僅建築風格上各具特色,而且在曆史和文化背景上也各有千秋,在不少的CityWalk路線之中,這些教堂都是特色景點之一。
當然,以上都是對於遊客而言。
對於真正抱著朝聖心態的人群來說,這些地方就是聖地了。
此時,在崇文門堂的小禮堂之中,用黑簾遮住的告解室內,穿著淺白色吊帶長裙的少女,正沉默的坐著。
僅有微弱的光線透進了昏暗的告解室,但卻無法遮蔽少女本身靚麗容顏帶來的光彩,白皙的皮膚即便在黑暗之中也閃動著明媚的暈,讓人看一眼就挪不開目光。
但此時卻無人能看到這一幕,哪怕和她一簾之隔,就坐在對麵的那位女性牧師。
見少女遲遲不肯開口,對麵的牧師終於忍不住了,“孩子,我聽你的聲音,你應該年齡不大吧,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我叫季曉曦,今年23歲。”
季曉曦遲疑了一下,隨即輕輕開口,又禮貌的問道:“老師您呢?”
“季曉曦,這個名字很好聽,我可以叫你一聲曦曦吧……至於我,你叫我劉老師就可以了。”
已經上了年紀的女牧師,怔了一下之後發出了慈祥的笑聲,“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告解吧?”
“是的……有什麼流程嗎?”
或許是女牧師磁性的嗓音,讓季曉曦不自覺放鬆了一些,她小心的問道。
今天來崇文堂,原本是她按照父母的囑咐,在一個親戚的陪同下,來拜訪這裡的神父……那位神父是他父親以前留學時候的好友,算是季曉曦的叔父輩人物。
隻是來的時候對方剛好不在,季曉曦原本打算放下禮物就離開,卻無意間聽到另外一對路過的情侶,在那裡嬉笑著問對方告解了什麼內容。
告解,是教會之中的一種聖事,即向神父坦誠自己的罪過,尋求寬恕和一種心理上的慰藉。
在告解室裡說的一切內容,神父都有義務為對方保密,事實上就是為了拋開身份上的成見,所以才會有黑簾遮蔽,確保告解者的隱私。
本來季曉曦也並不心動,直到又聽說了今天臨時主持告解室的,是一位資深女性牧師。
在傳統的天主教裡,神父和牧師的職位隻能由獨身的男性擔任,基督新教裡卻放寬了一些,女性也可以擔任牧師。
讓季曉曦對著一個陌生男性訴說心事,她肯定會覺得彆扭至極,但如果對方是一位大齡女性,她就會感覺自在不少。
所以糾結再三之下,季曉曦還是讓陪她來的姐姐等人在外麵等著,她自己則鼓起勇氣走進了告解室。
“沒有什麼必須遵守的流程,重點在於你需要向我敞開你的內心,將那些不為人知的,卻始終讓你煎熬的事情訴說出來,孩子,你要記住,聆聽你的不是我,而是偉大的主,他會寬恕你的一切罪過。”
不自覺點頭的季曉曦,終於緩緩開口:
“老師,我有罪。”
隻是真正開口的這一刻,季曉曦又忍不住絞緊了手指。
“什麼樣的罪過?”
劉老師的聲音依舊平靜,顯然已經聽說過無數次類似的開頭。
“我……不潔。”
“嗯?”
劉老師略有詫異,隨即嚴肅了一些,“很少有女性會這樣形容自己,你……做了什麼呢?”
“我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應該說從我們還沒有那麼熟悉的時候,他就……侵犯了我。”
“孩子,那這並不是你的罪過啊,你也隻是受害者,為什麼要因此苛責自己?”
“可是,我配合了……不,應該說我不自覺就沉浸了進去,在第一次的時候,甚至是我在要求他繼續,是的,雖然我不願意承認,雖然我喝醉了,可是我知道那都隻是借口……”
大概是在心底壓抑了太久,第一次有向彆人肆意吐露的機會,所以說著說著,季曉曦也放下了一切羞恥。
從最開始認識周望,到第一次在那個客房,再到後來在那家餐廳,甚至連她某天深夜給周望打電話,卻意外聽到周望在乾壞事,而她仿佛魔怔一般就這麼偷偷聽著的事實都說了出來。
還有期間無數次午夜夢回,被打濕的床單,被薅亂的被褥……
眼神迷離的季曉曦自己都沒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她的臉蛋已經染上了霞光一樣的紅暈。
“……”
簾子另一側的牧師過程之中始終沒有發出聲音,直至季曉曦說到最後、
“那天在國外,我雖然喝了很多酒,但我知道自己是清醒的,我拚了命想要灌醉自己,但我沒有成功,當他又一次找到我的時候,我妥協了,雖然還有著矜持,但我知道,我是妥協了……”
季曉曦呢喃般的說道:“我是那麼熱烈的回應他,但真的好舒服,那種接吻的感覺,後來,他就要求我……我又答應了,我在聖女的注視下,用那麼不知羞恥的方式取悅他。”
這時,劉老師終於發出了聲音,“那是什麼感覺?”
“什麼?”
季曉曦一怔,不明所以的問道。
“哦,我問的是你內心的感覺。”
劉老師輕咳一聲,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說辭。
“我也很愉悅。”
季曉曦低聲道,“我沒法騙自己,這就是第二天醒來之後,我回憶那件事情的真實感覺……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是恐慌,我明明是那麼討厭這些事情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曦曦,聽你描述下來,其實我覺得問題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是嗎?”
“是的。”
調整了一下語氣的劉老師笑道,“我聽你描述下來,你應該在這方麵的經驗很少吧,但其實等經曆足夠多之後,你就會發現這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人之常情?”
“是的,我們本質上畢竟是動物,而你知道,在地球上的所有動物之中,人類最特殊的一點是什麼嗎?”
“是什麼?”
季曉曦好奇的問道。
“人啊,是所有動物之中,唯一二十四小時都處在發情期的物種,繁衍後代的本能仿佛刻在了我們的基因裡,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