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馮石看到這樣熱鬨喧囂,一個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精氣神昂揚向上,充滿了活力的場景,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而是見到了很多次,馮石還是不禁一陣恍惚。
想那不過一二年前,當時他隻不過是一個農夫,甚至連自己的田地都沒有,隻能在地主的地裡耕種,一年辛苦所得,就連讓自己活命都有些艱難,更遑論是娶妻生子了。
至於周圍的人,大多數都和他差不多,是失地的農夫,至於為何失地,自然是但凡有天災人禍,貧苦人家,就不得不賣一切能賣的東西,賣兒賣女賣地,待到最後賣無可賣,勞作也不得溫飽,就凍死在某個冬日了。
這個年代,人口大抵就是這樣消耗的。
那時候,身邊的人,都和他差不多,神形枯槁,沒有絲毫的生氣,都是活過一日,便是一日,大抵也隻有在地主家裡,那穿錦緞,騎大馬的公子身上,見到過這樣的精神氣質。
但不想,短短一二年間,卻是地覆天翻了。
這樣的心緒下,他對於新國,不知不覺間,又多了一分認同。
而有類似心緒的,不止他一人。
他們這一代人,經曆了巨大的世界變革,感觸也是最深的,對於新國的認同也是最深,畢竟他們知曉,曾經的世界,是個什麼樣的軟件煉獄。
反倒是他們若是有子孫後代,二代、三代之後,就會當現在的生活隻是尋常了,並感覺不夠,想要更多。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問題,正是因為有著這樣欲望,才能推動世界的發展,要是人都沒有欲望,那這世界,或許還處在原始蠻荒年代。
時間流逝,很快,人便陸陸續續的來了,也沒人點名記名,隻是等到時間到了,一群人,或是舉著橫幅,或是舉著畫像,或是舉著新國的旗幟,就這樣浩浩蕩蕩的行走起來。
烏壓壓的人群,彙聚成洪流,氣勢浩大,伴隨著震天的口號,直有一種,哪怕是千軍萬馬,也無法阻擋的意味。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順天應命,天下歸趙!”
“再造新天!”
“再造新天!”
“新國萬歲!”
“應天大將軍萬歲!”
口號越喊越是響亮,驚起無數飛鳥,也驚醒了一些正在睡懶覺的懶漢。
這個年代,休沐的時間睡懶覺的人其實不多,有些人,天生就比較懶散。
而聽到這些聲音,許多老一套已經根深蒂固的人,卻是心在顫抖,固然心中不禁湧現出,類似於這些人數典忘祖的想法,但口中卻是絲毫不敢吐露,反而是有些害怕,生怕被人給揪出來,說自己懷念偽朝。
這些人,大部分,曾經都是巨富,或是地主豪強出生,是大富人家的公子。
應天軍的確是清掃南荒之毒,但也不是全都殺,除非是在地方根深蒂固的豪強勢力,否者多是貶為平民,然後將家族打散了,遷移到其他地方去。
至於不願意遷移了,那就殺了。
所謂宗族勢力,地方勢力,當地霸王,在大軍麵前,脆弱的和蟲子沒什麼區彆,不存在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因為應天軍,是真的敢,把一個地方的反對者,全部殺完。
從錦衣玉食,到要自己勞作養活自己,這樣的落差,不可謂是不大,是以對於新國的一套,這些人是很不舒服的。
大抵都是認為,是朝廷搶了本該屬於他們的東西,分給了貧苦人家。
畢竟他們的家業,也不是憑空得來的,而是數代的積累。
卻絲毫不去想,他們的積累方式,是利用舊朝的製度,勾結上下,從窮人身上巧取豪奪,而是將之歸諸為努力。
遊行的隊伍,穿過一個個廠區,也穿過周圍的一個個村落,聲音口號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