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神都就已經喧囂起來。
所有的城門,連帶著皇宮裡的一扇扇大門,淩晨兩點鐘的時候,便已經全部打開了,明亮的燈光,使得神都的部分地方,就好像是白天。
這一點注定是不尋常的,神都裡許多人,一整晚,都根本沒睡覺,哪怕是年事已高的李通海,雖然祭天的事情,趙成念及他年歲已高,並沒有交給他這個首輔,而是交給了他的學生來主持,但他的心,並不平靜。
本來是該睡覺的時間,他卻是坐在床上,聽了半宿的風聲。
風吹動樹葉,嘩嘩作響,他聽在耳裡,卻隻覺是風雨欲來。
道國十年未成,這裡麵存在問題,隻要是知曉道國內幕的,都不會不清楚,隻是以往,所有人都有意忽視了這個事情罷了。
畢竟太平盛世,難得糊塗。
隻是,有些事情,終究是有麵對的。
想到道國,想到趙成那日當著所有人的麵,寫下的一封聖旨,李通海心中愁緒難止。
就這樣到了淩晨三點左右的時候,李通海出門了,這個時間,無疑是極早的,但有些人,卻是比李通海還要早。
城門都沒開,就已經在門下麵候著了,等待著開門。
祭天的事情,去早了,固然沒有好處,但要是因為意外去晚了,那肯定是有壞處的。
彆的不說,就仕途上,大概率是無了。
哪怕皇帝不在意這種小事,但除去皇帝之外,有的是人在意。
禮法存在的意義,其實是一種篩選,並不一定是要具體怎麼做,而是篩選出,願意去遵守規則的人。
趙成開辟新朝,廢除了許多繁瑣的禮法,但篩選機製依然存在,隻是變化了一種方式而已。
許多看起來不合理的規矩後麵,都有其存在的道理。
是以,縱使貴如李通海,雖沒有急匆匆的門都沒開,就在門下麵等著,但也提早了很久出門。
出門後,沒多久,李通海便遇到了林毅的牛車,二人透過車的窗戶,對視了一眼,便再無更多的交流。
而此刻,若是從高天之上,俯瞰神都,便會看到,一一輛輛車,從神都的一個個地方出現,最後彙入主道,浩浩蕩蕩的,向著城外流淌。
……
等到早上六點多的時候,趙成才終於出發,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從神都的主道,向著城外進發。
沿途的道路兩邊,此刻擠滿的人,一個個都在張望,不過,卻無人越線一步。
帝國的法律,在許多地方都很寬鬆,不禁自由言論,也沒什麼見官要拜的陋習,但在另外一些地方,卻依然嚴苛,一些關鍵性的場合,是不容許半點逾越的。
而在人群裡,不僅僅是有大新的子民,其中也混雜著不少周邊小國的年輕人,這些人,可以說是從小都是聽著應天大帝的神話長大的,心中早就勾勒出了應天大帝三頭六臂的魔神形象,隻是今日終於得見,卻是有些失望。
應天大帝並不是如傳說之中的那般恐怖,一眼看去,隻是一個英武威嚴的青年罷了。
固然這般氣質不是常人能及,但和他們腦補裡的,卻是差距太大了。
畢竟,這世上的人,從來都是懼威而不懷德的,如今他們會老老實實地來神都學習,並不是他們骨子裡有多謙虛好學,而是單純的,被打怕了。
什麼精神,什麼信仰,什麼寧死不屈,都在帝國的鐵騎下,在血火中,被轟殺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