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嶽做了一場夢。
夢中,他隻有十歲。被父親和那個女人趕出家後,他和母親不得不搬出彆墅,租了一個廉價的公寓。
媽媽每天哭,聞嶽隻好自力更生,自己做飯吃。
可是菜好難切,第一次就把手指割破了。
油鍋裡熱油四濺,落在皮膚上,疼的他直抽氣。
好不容易做好簡單的午餐,卻把盤子打破了,隻能用瓷碗裝菜。
“我不是故意的。”
小小的聞嶽垂頭盯著腳尖,心裡懊惱又愧疚。
媽媽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紅著眼眶,摸了摸他的頭。
聞嶽猝然驚醒。
他的心臟還在一抽一抽的疼,像是盛滿了無儘的自責與委屈。
目光慢慢聚焦,他看見玉折淵的臉近在咫尺,不知凝視了他多久。
“仙君……”聞嶽沙啞道。
“沒事了。”玉折淵聲音安撫,“段姑娘已經來了,阿嶽很快就會好。”
“那花……”
“在暖閣,我收起來了。”玉折淵道,“謝謝你,阿嶽。”
聞嶽還有些昏昏沉沉,聽到玉折淵的話,心臟突然變得很奇怪,像是浸入梅子汁,每一下跳動都酸澀不已,連鼻子都微微發堵。
他想問,那你喜歡麼?
卻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
“……那就好。”聞嶽頓了頓,“雖然有點醜,不能看了,但應該還有彆的用。”
“嗯。”玉折淵道,“還能入藥。”
聞嶽心裡鬆了一口氣——那他也不算白跑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片刻後,段汐提著藥簍進來:“仙君,我來為魔尊施針。”
玉折淵:“有勞。”
聞嶽看著白衣醫修麵無表情坐在自己床邊,從袖中掏出一個針盒,裡麵裝滿了粗細不一的銀針,每根都有中指那麼長,在空氣中反射著銀光。
聞嶽:?
段汐:“請褪掉上衣。”
玉折淵:“我來吧。”
聞嶽嚇了一跳:“我自己來!!!”
然而,片刻後,他發現自己壓根“來不了”。
除了腦袋還能轉動外,他的四肢均重若千鈞,抬都抬不起來,彆說解衣服了,連稍微挪動都做不到。
聞嶽:“……”
聞嶽隻能眼睜睜地看玉折淵伸出白皙修長的手,落在他的衣襟前,一顆一顆地解開他的扣子。
他的胸腹暴露在空氣中,八塊腹肌微微戰栗,玉折淵與段汐同時看向他——前者目光溫柔而認真,眉頭還輕輕蹙著,似乎有些擔憂。後者則一臉冷淡,如同看一塊砧板上的豬肉。
聞嶽:!!!
他怎麼覺得段汐的眼神好恐怖?!
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段汐的目光落在他的腹部,片刻後冷淡地移開。她取出一張明火符,用靈力點燃,橙黃的小火苗立即亮起,把聞嶽白紙一般的臉色都染得正常了些許。
接著,段汐從針盒裡抽出一根一指長的銀針,針尖對準火焰上方燒了燒。
她舉起銀針,懸在聞嶽胸前:“放鬆。”
聞嶽的腹肌繃得更緊,連喉結都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阿嶽有點緊張?”玉折淵問。
聞嶽:“沒、沒有啊。”
他絞儘腦汁,想說什麼保住他的猛1形象,一隻手忽然覆上了他的眼睛。
聞嶽呼吸一窒。
玉折淵的手溫暖、乾燥,溫柔而不可抗拒地覆住聞嶽的眼睫時,聞嶽渾然忘記了此刻的處境。
全身感官似乎都集中在雙目,他感受著玉折淵的體溫,看著從他指縫露出的微光,心跳一點一點加快,又被他運轉法力,竭力壓下去。
“這樣好點了嗎?”玉折淵嗓音輕柔。
“嗯,”聞嶽微窘,“……多謝仙君。”
其實他並不怕打針,隻是沒有同時被這麼多針紮過,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刺蝟”造型接受不能。
至於這樣會不會崩原主“猛1人設”,聞嶽糾結半晌,想開了——管他呢,他都病了,猛1也可以有自己的小脆弱!
段汐下手很快,又穩又準,不一會兒就在聞嶽的胸腹插滿四十九根銀針。
聞嶽被玉折淵捂住眼睛,發現其實如果不看,針灸的疼痛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可見段醫修雖然架勢唬人,實則是個頗為靠譜的大夫,醫術高超,不折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