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羅刹胸腹中發出古怪的笑聲, “不信你問他們呐!”
周圍不少鬼怪應聲附和。
“我聽說了。”
“我剛也聽說了!”
“據說是玉折淵放出消息,告知天下奚無命死在他手上,才觸怒殷長離,引發圍攻的!”
“他不要命了?!”
“誰知道呢?”
“剛才通天教不是還在這裡找人麼?據說就是聽到圍山命令, 才匆忙離開的。”一隻吊死鬼伸出長長的舌頭, 用沒有瞳仁的眼睛盯向聞嶽,“而這裡隻有他一人為玉折淵說話……”
“我說, 他們要找的人, 該不會就是他吧?!”
他這一聲懷疑出口, 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所有妖怪都扭過頭,眼睛死死瞪向聞嶽。
聞嶽背後起了一層涼意, 雙手緊緊握住劍柄, 與大堂中的妖魔鬼怪呈現對峙之勢。
一片詭異的靜默。
在這劍拔弩張的靜默裡,一個酒杯突然被推落酒桌。
隻聽“哢”一聲脆響,酒杯碎裂成渣。這一聲如同“摔杯為號”,在場所有妖魔同時朝聞嶽撲來!
“小心!”
罡風呼嘯而來,謝子書舉扇格擋, 扇柄對上一把橫劈而來的大刀。
聞嶽不敢擅用骨劍, 從乾坤袋中掏出自己畫的符籙, 與雷電之力一起, 源源不絕地打向圍攻而來的魑魅魍魎。
整座客棧徹底變成一片狼藉的戰場, 老板娘手持雲影珠,一咬牙躲進櫃台後的密閣,決定眼不見心不煩,等他們打夠了,自己再出來。
“你能頂住麼?”聞嶽邊甩電弧, 邊問謝子書。
“小菜一碟。”謝子書勾起唇角。
兩人並未配合,一左一右,各自牽製一半妖魔。
聞嶽徹底掌握了奔雷訣,麵對如此難得的多人實戰訓練,體內靈力幾乎運轉到極致,目不暇接地打出雷決,手中電弧幾乎舞動成一條絢爛的長鞭!
謝子書的折扇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麵對比它更堅韌的玄鐵磨石,竟不落下風,手腕翻動間,扇柄左右橫檔,將四麵八方的攻擊滴水不漏地遮擋下來。
“玉折淵說不定已經死了!”
“抓住他!送給通天教!”
“殷長離必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聞嶽聽著耳畔妖魔的叫囂,心裡逐漸泛起冰冷的殺意。
他打出一道閃電,將幾步外一齊攻來的鬼怪電了人仰馬翻,又接上一招“五雷轟頂”,將背後偷襲的魔族炸得飛了出去。
一股無法克製的急躁從心底直衝而上,如同沸水澆入油鍋。
他再一次選擇了鋌而走險。
聞嶽重新祭出骨劍,右手握住劍柄,將法力瘋狂地彙聚到劍身之上。
那柄骨劍在雷電的加持下,竟如同裹上一層灼目的焰火,纏繞的怨氣與劈啪作響的電花徹底混為一體,握在手中,如同握住了從九天黑雲中劈下的一道天雷!
這一次,聞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如何在短短幾息時間內,被骨劍中的怨氣影響、支配乃至控製。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體內經脈如被洪流衝刷,眼中殘餘的溫和忍讓被冷漠取代,一股更加狠厲決絕的殺意席卷了他的理智。
如果玉折淵真的遭遇不測,這些喪心病狂的妖魔會如何對他?
……通天教會如何對他?
聞嶽不敢想。
心裡有一道聲音道,你們全都該死。
……全都死不足惜!
伴隨話音落下,骨劍上電光大盛,化作一丈長的肆虐白芒,幾乎能灼傷人的眼球。
聞嶽沒有絲毫停頓,長劍朝妖魔掃去,火焰所到之處,一切即將消融殆儘!
“呼——”
一陣涼風忽地從平地起,謝子書抖開白玉骨扇,對準聞嶽手中骨劍,輕輕一扇。
金紅光芒如雲霞蒸騰,頃刻間籠罩住愈來愈盛的黑霧。
所過之處,緋紅的花瓣飄零,如同下了一場桃花雨。
“……”
聞嶽耳畔隱隱聽見一聲清長的鳥鳴,而有咆哮聲從骨劍中傳出,似乎在模糊的回應。
聞嶽:“——你!”
謝子書笑意微斂:“快走吧。”
怨氣形成的黑霧已被扇風完全擋了回去。而謝子書不再藏鋒,第一次在聞嶽麵前展現了真正的實力。
隻見他腳步輕挪,形如風影,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依次掠過周圍還在負隅頑抗的妖魔。
“砰、砰、砰。”
白玉骨扇點過他們的四肢胸腹,那些妖魔竟像被施了定身術,一一定在了原地。
這場麵著實壯觀——不過片息,在場的妖魔都變成不能動的雕塑,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一片寂靜中,謝子書收起折扇,看向聞嶽:“不必擔心我,想走就走吧。”
他掏出一張金色符籙,打在大堂正中的屏風上。那繪有龍鳳呈祥繡紋的屏風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金色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