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外麵也都是這種身穿白衣的研究員嗎?
一個新來的助手過來將他身上的器械全部拔掉,動作有些粗魯,撕扯掉了他的一些皮肉。
“老實點!彆亂動!”他立馬訓斥道。
“怎麼了?”一旁的研究員頭也不回地說。
“實驗體有點抗拒,我不小心弄了個小口子。博士,應該沒事吧?”助手找了個借口。
研究員百忙之中回頭瞥了一眼,隻有四五歲大,五官很漂亮的男孩呆呆地注視著虛空的一點,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地任人擺弄。
全身都是傷口,但他反而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樣。
明明從前,是會依照生理本能反抗的,像幼年的猛獸一樣,把人咬的鮮血淋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乖巧得像個毫無生氣的陶瓷娃娃了?
對了,是從見到“他”開始。
“做的很不錯,青,作為獎勵,明天上午的10:00-10:30,你得到了一次見到你母親的機會。”
男孩濃長的睫毛顫了顫,蒼白的臉上帶了些驚喜和小心翼翼,終於像個活人。
“謝,謝謝。”
他生澀地說,斷句有些奇怪,像是很少和人交流。
研究員藏在麵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隻要配合實驗,你總有和你母親相聚的一天,知道了嗎?”
男孩鄭重地點頭,拳頭握緊,像是攥住了什麼難以放棄的希望。
漂浮在空中的青馳卻心中卻升起一股奇異的抗拒感。
不,不要答應。
母親?
母親……冷漠,厭惡,溫暖,虛假,壓迫,關愛,懷抱,歌聲,堅硬,柔軟……
各種各樣關於母親的印象紛至迭來,讓青馳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幻。
不要答應。
母親會死亡,母親會消失。
母親也會……回來?
“噠、噠、噠……“那熟悉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裡回響,近了,她越來越近了。
座位上乖巧等待的小男孩下意識地手指蜷縮,還整理了下自己的實驗服下擺,確保儀容整潔。
想讓她高興,想讓她知道自己好好的。
可是,當男孩被擁入那個溫暖卻寬闊的胸膛之中時,他卻產生了一絲疑惑。
母親的頭發,怎麼會是短發?不應該是長發嗎?
“我想了很久,很久很久。”
“母親”開口說話了,聲音溫柔好聽,卻不是記憶中女性柔美的聲音,而是一個屬於男性的,低沉的聲音。
“你的存在,隻是一個錯誤。”
繼續長大,也隻能和我一樣,成為一個可悲的工具。?[(”
“雖然你的出生不是我賦予的,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一件事,就是幫你終結,這錯誤的一切。”
母親什麼時候和自己說這麼多話?她不是一向都很安靜,即使說話,也隻是讓自己聽研究員的話嗎?
男孩抬起頭,疑惑地注視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他長著一張讓人看了很舒服的臉,明明應該是那種讓人覺得溫暖的氣質,可是,不知為什麼,也和自己一樣冰冷蒼白。
此刻青年形狀優美的唇角微勾,眼睛裡流露出一種以男孩的年齡,還看不懂的東西。
“母親,你在說什麼?”
男孩懵懂地問。
雖然還沒有搞懂,長發的母親怎麼突然變成了短發,可是隻要是母親的話,青都想聽懂,並且銘記在心。
“沒什麼,青馳,過來。”
隻有母親一個人會這樣喊他,男孩知道這兩個字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青年向他張開雙手。
男孩瞳孔中流露出孺慕,充滿依戀地將身體貼近那個懷抱。
一道銀亮的光芒從眼角閃過,很隱蔽,如果不是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見。
可是男孩看見了所有的一切。那隻撫摸著他臉頰的溫暖的手,袖中滑出刀片,吻上了他的咽喉。
滾燙的鮮血飆射了出來,染紅兩人的衣服。
男孩愣愣地摸上自己的脖頸,那裡,好深的一道刀口。
是在做什麼實驗嗎?母親也像那些研究員一樣,對自己做實驗嗎?
沒關係的,隻要是母親的願望,他都會滿足。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尖叫,接著整個空間都響起了尖銳的警戒聲,研究員們焦急地操作著儀器,卻怎麼都打不開控製室的門,隻能焦急地在門外拍打。
男孩身體越來越冰冷,他已經無法支撐住坐姿,卻仍然固執地抓住青年的衣角不肯鬆手。
青年帶血的手撫上男孩的臉龐,聲音輕的像是在講述睡前故事。
“恨我吧,青馳。然後,獲得新生。”
控製室終於被暴力打開,一群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將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青年。
青年冷笑一聲,將男孩已經冰涼的,小小的身體平放在桌麵上,轉身麵對上了眾人。
男孩意識陷入黑暗。
他很疑惑,為什麼母親要自己恨他。
如果不是母親掰開了他的手指,他還想在他的懷中多呆一會。
明明現在離10:30,還有整整16分鐘。
下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