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線房日夜做工太苦、茶房迎來送往的又太累,其他地方又是爺們兒的地盤,去不得。”晴雯細數這府中次一等的去處,都不甚滿意。
媚人笑道:“我覺得藥房清閒又安寧,你覺得如何?”
賈府藥房人少清淨,隻需伺候幾個主人們用藥,而丫鬟婆子的藥是由茶房代煎。
“正是呢!”晴雯也覺得藥房不錯,“將來我學了醫術,還要多仰仗姐姐的幫襯。”
“你要學醫?”媚人詫異了片刻,又想到她這幾日頗為親近林姑娘,壓低了聲音問:“你想將來伺候林姑娘?”
晴雯點頭,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也做好了打算。
“也好。”媚人拉著她的手說:“反正將來林姑娘還是要嫁給寶二爺的,你這輩子注定是伺候這一對玉兒的。”
媚人這一番話,倒讓晴雯陷入了片刻的茫然。
倘若寶玉將來真與林姑娘定了,通房侍妾的位置紫鵑必要占一席,另一個不是襲人就是她了。
“萬一是寶姑娘跟了寶玉呢?若是那樣,我就鐵了心跟林姑娘過。”晴雯賭氣道,她才不想跟襲人爭當寶玉的姨娘。
媚人歎道:“也不是不可能,薛家早就山窮水儘了,薛蟠吃酒賭博無所不為,昨兒薛姨媽又發賣了好幾個傭人。寶姑娘每天還要做針線到三更。若是明年寶姑娘待選無望,為了挽救薛家,就得死巴著寶二爺了。”
晴雯若有所思地離開,想起先前寶釵的心機,不由一陣惡寒,縮肩拱背地走進裡間,寶玉還以為她冷,掀開被子請她渥一渥。
“我不冷,爺快點睡吧。”晴雯扶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冷不防被他拉住了手,跌進帳中。
“寶玉,彆鬨!”
“你怎麼把新擦的胭脂就洗了,也不等我嘗一嘗。”寶玉嗅著她臉上的胰子香,惹不住猴上來,伸手摩挲。
他早與襲人、碧痕鬨過,以為晴雯也會半推半就,借了酒性膽子就壯起來,去扯她的裙帶。哪知晴雯反手就是一巴掌,隻把他扇了個趔趄滾到床下,腿又磕到了床沿子上,疼得直咧咧。
晴雯眸色驟冷,正色道:“二爺長大了,知道男女的事了。咱們如今就把這話說明白。我為奴婢,身不由己。二爺想要,我不能不舍。可凡事都有個規矩,二爺若想沾我的身,成親前需得老太太、太太首肯,成親後也要寶二奶奶同意。我雖卑微,也不做偷雞摸狗的事!”
一席話隻把寶玉說得汗顏無地,欲辯無言,他又沒膽子逞主子的威風,隻好訕訕地睡了。
晴雯也不管他,回到自己榻上麵壁而臥。
誰知李嬤嬤突然挑燈闖進來,冷著臉四下一照,寶玉問她出了何事,李嬤嬤支吾掰扯了幾句謊話,就回去了。
晴雯忽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就入了襲人的圈套中。倘若她不警醒著拒了寶玉,等待她的就是上輩子被攆的命運。
怪不得人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麵對強勢霸道的鳳姐她尚且能應對自如,可與襲人這樣表麵純良,內心奸滑的小人朝夕相處,稍有不慎就會吃大虧。
兩日後,賈母把賈璉、黛玉送出門,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早去早回。鳳姐、寶玉則坐車將他們一行送到京城渡頭。
璉二爺早就想出門逛逛,心知江南多美人,哪有不偷著樂的,又見下轎子時,黛玉身邊驀然多了位美婢,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