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隻穿了件粉底對襟的紗衣裙,輕薄柔軟,隱約半透,哪裡禁得住人近瞧。
王嬤嬤神情嚴肅地立在窗前,時不時咳嗽兩聲,禛鈺不得造次,站起來專心搖扇。
偏又居高臨下地瞥見她玲瓏畢現的曲線,喉頭微抖,手裡的風似乎也帶著他的心,飄忽忽、輕軟軟的,吹到那神秘的禁地去了。
忽而一陣香風掃過,鮫紗帳又撂了下來,隻有一雙玉鉤來回晃動。
隻見帳內黛玉橫眉冷笑,“表哥在看什麼?”
禛鈺臉紅了個徹底,心虛地撓了撓腮,哪敢承認一二,又唯恐她生氣了要逐客,忙將第二個錦盒推到床邊。
“我無意間撿到了賈二少的首飾圖樣,沒機會還他。想來是你要做的東西,便找工匠捯飭了出來,你瞧還合意否?”
黛玉滿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開錦盒一看,確實是按自己先前繪圖樣做的首飾。
一套十二件金鑲花草摺絲嵌寶的頭麵,做工的精細程度遠超她的想象。
“表哥花了多少錢?我讓紫鵑拿給你。”黛玉疑心這圖樣怎麼就落到了他手裡,故而隻當是買賣交易。
禛鈺不高興了,他費勁巴拉地為她做這做那,圖的是銀錢麼!
送鳳凰蛋的荷包還堂而皇之擺在床頭,許諾送他的東西快半年了還沒影呢!
“表妹,”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力綻開一個寬容的微笑:“千金難買心頭好,隻要你中意,什麼錢不錢的,記得送我一份謝禮便罷了。”
黛玉驀然坐起身,她都忘了還欠他一份謝禮,赧然坦白:“謝禮的事我竟忘了,對不起。”
禛鈺幾乎沒被氣個倒仰。
又聽黛玉道:“這套首飾我想送給甄姑娘作還禮,原想轉托永齡送出去,既然表哥知道了,就勞表哥替我轉贈吧。”
“好。”禛鈺收回禮盒,原是自己沒弄清楚始末,獻錯了殷勤。
“表妹好好歇息吧,我先回去了。”被人忽視至此,禛鈺心生挫敗之感,也沒臉硬撐下去了。
誰知他才一轉身,衣袖就被一隻小手拽住了。
禛鈺神情一頓,回過身來,柔聲問:“表妹,還有何事?”
黛玉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信箋,遞給禛鈺,細聲細氣地說:“封娘子送我的玳瑁匣子,我並沒收到,可匣子裡的香熏球,卻佩在了彆人腰間……”
“所以,是薛家大姑娘貪昧了表妹的東西?”禛鈺何等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端倪。
“若不是為了瞞住甄平安的事,我也不至於束手無策。你既來了,我就有法子了。你隻說送我禮物的手帕交,也是你的義妹,如此多一個中間證人,說出禮品名錄,寶釵也無可抵賴。”黛玉想討回封娘子的禮物,卻也不能與寶釵就此撕破臉,畢竟大家同住賈府,抬頭不見低頭見,鬨開了誰的臉上也不光彩。
“好,我幫你。”禛鈺蜷起食指,隔著紗帳,在她下頜一刮,眯眼兒笑,“誰教你是我嫡嫡親的小表妹呢!”
他才收回手,就聽到門外婆子通稟:“寶姑娘、雲姑娘來了。”
禛鈺衝黛玉眨了眨眼,好像在說:看表哥現下就給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