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一開始興致頗高,直到聽探春說起王公子,如何天縱奇才在文武雙考上大放異彩,她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淡了下去。
這位王公子再好,也不能把她的寶玉給比下去。
外孫女黛玉眼瞅快及笄了,正是慕少艾的年紀,倘若她棄了寶玉,轉向王家表哥,自己數年綢繆豈不付之東流?
看樣子得跟政兒商量,將兩個玉兒的婚事給訂下來,反正如今又不住一塊兒,旁人也沒得說嘴。
賈政聽了老太太的意思,並不意外,能與妹夫親上加親,更是再好不過的事,隻是覺得時間上還猶待商榷。
“外甥女尚未及笄,寶玉依舊白身,此時匆忙放定,隻怕妹夫也未必答應。而況寶玉身子還弱,沒有辜負太子恩典不去國子監,反倒先大張旗鼓定親的道理。
眼下二姑娘及笄一年了還沒人相看,大哥大嫂又是對沒成算的父母。不如今夏先酌定了迎春的婚事,等明年春天再議兩個玉兒的婚事。”
賈母聽了小兒子的說辭,也不無道理,隻得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當家主母王夫人對此事還一無所知時,趙姨娘母子已經得了賈政的消息,緊接著寶釵與賈瑚也都知道了。
這讓寶釵心中的危機感更進一步了,賈府的姑娘們除了去舅家赴宴做客,甚少有出門交際的機會。
以至於迎春那個有氣的死人及笄快一年了,還沒有人上門提親。
如今賈家太妃榮寵加身,迎春的親哥賈璉又升至從三品參將,正是發嫁的好時候。
隻是二木頭若好好嫁了,獨剩自己這個老姑娘,免不得被那起子狗奴才竊竊私議,冷嘲熱諷。
她得想個法子,讓賈家的姑娘都嫁不得才行。隻要賈家姑娘的名聲臭了,林禦史又如何會將女兒嫁給寶玉。
正思量著,忽聽得隔壁一陣嬌呼,緊接著是床榻吱呀搖曳之響,並起汙言穢語之聲。
寶釵麵紅耳赤,心知又是自己那個沒臉的哥哥,大白天的與倡優之流廝混,也不挑個地方。
她正欲避到母親的屋子裡去,走到門邊聽到了“繡春囊”三個字,又煞住了腳,五指摳在門框,很快計上心來。
四月伊始,宮裡又傳出好消息來,賈太妃診出了喜脈。賈母喜氣盈腮,立馬上書啟請進宮,給娘娘道賀。
哪知書帖投進宮猶如石沉大海,久久不曾得複,問相熟的太監,也是一問搖頭三不知,隻勸在家遙賀便罷。
賈母心中罕納又不知福禍,唯恐太妃懷嗣,遭陛下記恨。奈何賈政雖點了學差,依舊不是堂上官,不得麵聖相詢,拜過宗祠後,就起身赴任去了。
嚴父一走,身為兒子的賈瑛、賈環就徹底如脫韁的野馬了。賈瑛的病不醫自愈,也沒人催他去國子監報道,他就天天帶著晴雯往長林園跑。
而賈環更是隻顧瘋玩,招貓逗狗,鬥雞走馬,並與瑚大哥頗為投契,以至於眠花臥柳,賭博吃酒也都儘會了。
這一日,兄弟二人正在錦香院裡喝花酒,賈瑚見這小子已然見過“世麵”了,就指著他脖子上的大金鎖說:“環三爺開過光也算大人了,天天戴這勞什子,可有找到帶玉的姑娘正配了?”
賈環嗤了一聲,隻說:“若非瑚大哥帶著,我連門都不得出,哪有帶玉的姑娘給我瞧的。”
“要不說你小子傻呢,帶玉的姑娘不就近在眼前呢。”賈瑚在他麵頰上一擰,擠眉弄眼地說:“你神仙似的林姐姐名字裡也有玉,不就在園子裡住著,正和你的金鎖配。”
“彆扯臊了,”賈環揮開他的手,搛了一口菜吃,滿嘴油光,不忿地說:“我又不是正出,拿什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