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聽說麻仙姑開壇做法的時候掉了個繡春囊出來,嚇了一大跳,又接了那東西一看,登時變了臉色。
她忙將匣子暗格裡的十錦春意香袋摸出來,拿在手裡一比對,果真一模一樣。
王夫人將兩個香袋往炕幾上一擲,拍案怒道:“你們瞧瞧,趙姨娘嚎喪哭地的,說我無故打他的心肝兒,這就是環兒和麻仙姑有了私情的證據!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眾人這才知曉,前些日子環三爺為何要捱那頓打了,一個公府年輕公子與一個半老女冠有染,這醜事萬一傳出去,賈府的臉麵就被人踩地心了去了。
偏偏麻仙姑又被人當場抓了包,想堵萬人的嘴都來不及了。
平兒回到王熙鳳那邊,把賈環與麻仙姑的事給她講了,鳳姐心想:之前太太興師動眾抄檢長林園,約莫也是因賈環之故。不如趁此機會把趙姨娘的屋子也抄檢一番,保不齊還有彆的物件兒。
沒過多久,老太太也聽到了風言風語,找王夫人問明原委,當即動了大氣。
沒曾想寶玉的寄名乾娘竟是這等貨色!偏有謠言瘋傳,賈府嫡親的哥兒,與他的寄名乾娘不清不楚。
賈母見壓不住謠言,隻得讓府上人散布出去,麻仙姑是賈環的寄名乾娘,與賈瑛毫無乾係。
她叫人將麻仙姑打個半死,攆出府去。又命賴大把賈環送到鄉下莊子裡去看管著,等他老子回來再行懲辦。
趙姨娘在二門前,見賈環被人趕牲口一樣生拉硬拽走了,嚇得臉白氣噎,慌忙爬到王夫人麵前跪下,痛哭流涕地說:“求太太超生,那東西不是環兒的,是我勾引老爺用的。他一個小孩子,毛都沒長齊,如何會跟個神婆攪合在一起。都是妾婢沒廉恥,是我害了他……”
她以頭搶地,磕得砰砰直響,試圖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王夫人料想也是趙姨娘上梁不正下梁歪,眼見家醜蓋不住了,她還呼天搶地,吵得萬人知道。
焦頭爛額的當下,忽聽有人說:“二奶奶來了。”
趙姨娘忙把口閉了,她素來忌憚鳳姐,眼下又被人拿住了刀把兒,更是不敢硬正仗腰子。
鳳姐挺著肚子進門來,斜眼睨了趙姨娘一眼,向底下的丫鬟婆子喝道:“都出去!”
見眾仆都撤下了,鳳姐才從袖中拿出一個繡春囊來,擺在了炕幾上。
王夫人低頭一看,兩眼發暈,扶額一歎,無奈問她:“這又是哪兒來的?”
鳳姐沉聲道:“我想保不齊麻仙姑還有彆的東西,落在環兄弟的屋裡,便去趙姨娘那裡搜檢了一番,結果翻出了這個。”
她把繡春囊的內囊翻出來,上頭赫然繡了一個“瑚”字。
王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猛捶胸口,眼淚嘩地就下來了,“老爺,你看你放在心坎上的人,竟不堪到這等田地……”
“這東西就擺在趙姨娘的針黹盒裡,我掖袖裡藏了。連繡線到針,都是她屋裡的東西。”
鳳姐歎了一口氣,攤手道:“我審問了兩個跟著環兄弟的小幺兒說,瑚大爺先前有事沒事到趙姨娘屋裡坐坐,最近又帶環兒逛行院喝花酒,這沒臉的東西就是瑚大爺送他的。
環兄弟小孩子家,哪裡知道,這東西是給她姨娘牽線的春媒,被黑心不知恥的奴才,帶累壞了根本,再這樣下去就不可救藥了。”
一席話警醒了王夫人,她一巴掌摑到了趙姨娘臉上,大罵:“下作娼婦,你不在家安分守己,成日裡招蜂引蝶,好好的大爺小爺,都被你教壞了。”
趙姨娘聽鳳姐告她刁狀,又被太太一巴掌打懵了,半張臉腫得老高,大喊冤枉:“太太冤枉呀,還求太太看在我熬油似的熬了這麼些年,又有了三姑娘、環三爺兩個。便是人說我不尊重,可到底不曾乾偷雞摸狗的事。這不是我的東西,是麻仙姑給我的。”
王夫人又聽到麻仙姑的名字,兩相對照,心下豁然明了,敢情這母子二人各有各的花頭。
她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