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鈺冷笑道:“甄家在京中也是有房子的,甄三姑娘怎麼偏在姐夫家裡行及笄禮?”
“想必是邀約的賓客多,北靜王府的園子大。”寶釵猜想道。
賈母想的是,甄三姑娘隻怕無緣東宮,這會子大張旗鼓地辦及笄禮,就是為另擇佳婿了。若元春沒有當上太妃,甄家倒也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
可惜甄、賈兩位太妃,同居一宮,難免相爭。甄家這時候來示好,未必沒有彆的想頭。
寶玉假充大方,麵露驕矜之容,對禛鈺說:“北靜王知禮好客,他府上時常高人頻聚,談會學問。莫若借我之薄麵,攜帶王兄一道,也去長長見識。”
禛鈺當即推辭:“我是內廷禁衛,天子近人,行事頗多避忌,非親非故,倒不便入異姓王府。”
寶玉原想借北靜王之勢壓他一頭,反碰了一鼻子灰,又隨口問寶釵:“甄三姑娘與寶姐姐投契,曾在蘅蕪苑裡與姐姐抵足而眠,怎麼這會倒把寶姐姐的帖子漏掉了?”
說得寶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邊抹汗一邊訕笑道:“天怪熱的,我又不想出門。”像是抱怨天熱,又像是解釋為何沒有得到請柬。
初九日,黛玉與迎春、惜春一同乘車前往北靜王府,探春則為母守孝,不便出門,寶玉頂著烈日騎馬隨轎。
與她們料想的熱鬨正相反,前來觀禮的高門貴女並不多,加上各自的丫鬟,站一起還不足半百之數。
禮畢,諸千金都給甄三姑娘送上了賀禮。甄三姑娘一一答謝了,又特意引薦賈府姊妹及黛玉,進內廳謁見北靜王妃。
北靜王妃坐在廳中的羅漢榻上,麵上雖是粉光脂豔的,但兩頰深凹的臉,一雙疲遝的眼,以及佝僂的肩背,還是暴露了她沉屙難返的狀況。
等到三位姑娘們上前見禮,北靜王妃一一詢問年歲,誇讚不絕。
早有人將禮物端了上來,三位姑娘都是一樣的,紅瑪瑙十八子手串一副,並一對金鑲珠翠軟手鐲。三人忙一齊拜謝。
北靜王妃將林黛玉拉到身邊,讓她挨著自己坐了,對她說:“林姑娘說來也是我的同鄉,且放你表姐妹到園子裡逛逛,就委屈你陪我多說幾句家鄉話了。”
“府裡的蓮花開得正好,姊妹們跟我來吧。”甄三姑娘便一手牽著迎春,一手牽著惜春,將她姊妹帶了出去。
北靜王妃拉著黛玉的手,把她從上到下一通打量,見她模樣標致,身段窈窕,氣質如上品仙蓮,端的是飄逸出塵。
今日為了出門見客,紫鵑給黛玉梳了小倭墮髻,簪了通草花。穿了一身月白暗花紗的對襟長衫,配了藕荷織金紗襴裙,襯得整個人風姿綽約,嫋嫋動人。
隻把王妃看得一時咬唇,一時忍淚。
黛玉見她這樣看著自己,心中詫異,不好意思起來,笑問:“王妃為何這樣看我?”
北靜王妃這才強顏歡笑道:“前兒夏守忠那老貨把王爺的節禮送錯了,可沒嚇到你吧?”
黛玉心中微動,隻是搖頭,並不多話。
“哎……”北靜王妃歎了一口氣道:“姑娘還未笄開,美則美矣,身子太過單薄了些,為了將來子嗣起見,還需早做打算才是。”
聽了這話,黛玉羞紅了臉,眉頭微蹙,北靜王妃所言之事,已非交淺言深可以形容了。
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要為子嗣做什麼打算?黛玉離席而起,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