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會心一笑,偷瞄幾個丫鬟,見她們都背過身去忙活彆的,才敢舉帕子替他揩拭。
菜饌品類豐富,每樣量又有限,正夠黛玉一人食。
雪雁見表少爺坐在那裡,盯著林姑娘按時吃飯。那一絲不苟的板正模樣,倒有幾分林老爺的架勢,讓人不得不依從他的安排。
飯後過了半個時辰,禛鈺又卡著表,給黛玉遞上了長嘴飼藥壺,讓她吃藥。
禛鈺道:“把這壺嘴放到喉嚨口給藥,可以避免舌苔染上藥味敗了胃口,以後你喝藥就不必吃苦了。”
黛玉捧著溫熱的飼藥壺,頓覺心中一暖,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藥,苦的澀的酸的都嘗了個遍,早已習慣,表哥卻想方設法,不讓自己再嘗一點苦。
雖說寶玉待她也好,關懷詢問也殷勤,真要他想個主意出來解決實際問題,那是半點兒也指望不上。
這讓她的心,很難不偏向王表哥。
入夜時分,禛鈺又來叮囑黛玉按時休息,見瀟湘館熄燈了,才回到綺霰齋聽章明稟事。
陛下駁回了舉薦嚴必顯為市舶司提轄的折子。反因嚴必顯公正嚴明,善於斷案,破格升其為大理寺卿,舉家進京赴任。而永齡則以甄平安伴讀娘子的身份,隨父親林安也一道上京了。
禛鈺大喜過望,手結太極陰陽印舉過頭頂,以謝神助。
寶玉在義學中魂不守舍待了一天,垂頭喪氣地回到絳芸軒中,隻聽碧痕冷笑說:“林姑娘接了表少爺送的玻璃描盒,也不知裝了什麼罕物,反手就把你的滴酥鮑螺給撂地上了。”
她向桌上的藤編彩漆盒努了努嘴,“你瞧,都爛成泥了……”
寶玉胸中正有一股怨氣難發,登時將手裡的書本,狠命往地上一擲,抱起藤編彩漆盒獨自出了門。直到過了半個時辰,才滿手是泥地回來。
“喲,寶二爺這是去地裡刨食了?”碧痕打趣他,上來服侍他洗漱。
鋪好席子掃乾淨了,碧痕解了衣裳,問寶玉今日怎麼睡。
寶玉見碧痕一臉媚笑,露出紅綾抹胸,登時彆過眼去:“你到彆處睡罷,等晴雯回來還隻叫她上夜。”
碧痕麵上一窘,她本以為去了一個襲人,晴雯對二爺又不甚熱絡,凡洗浴之時,枕席之間,唯她能引逗寶玉與之狎昵,可不知為何,寶玉待她反倒疏遠了。
好你個晴雯,拿班作勢的,單吊著爺們兒的胃口不給吃,反教她倒貼上去還惹人嫌。
寶玉靠在枕上拿了書看,碧痕心中再不甘,也不得不掖上衣襟走了。
秋紋見她一步三回頭地出來,咂嘴搖頭道:“姐姐也是送上門去沒人要的了。”
碧痕聽見秋紋奚落她,暗羞暗怒,又不好發作,隻得借口屋裡悶熱,去院子裡吹風。
才走到階下,就見寶釵搖著扇子走來。
“寶兄弟還在用功呢?”寶釵見裡屋的燈還亮著,故有此一問。
碧痕道:“是呢,二爺最近都不用人勸,不是念書寫字,就是拉弓練臂。寶姑娘這會子來做什麼呢?”
“也不是什麼大事,”寶釵搖了搖扇子,說:“我堂弟薛蝌送胞妹上京發嫁,過幾日要來府上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