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太子也沒叫那四個保留世襲皇商之名的家族好過,而是命他們每家推舉出一個總理,領清吏司主事官銜,負責支領錢糧之事,再不予其他族人便宜之權。
這下,除了近乎絕後的桂花夏家安然無恙,金陵薛家八房、淮揚範家五房、湘江田家七房,都為爭皇商總理之位打了起來。
因之前賈雨村判的葫蘆案,薛蟠算是銷了戶的死人,已然失去了爭競的資格。
薛家大房、二房都失了頂梁柱,反倒讓薛家三房的叔叔冒了頭,領了總理的銜。
沒曾想戶部還有一層考較,隻說薛三叔算盤不精,外債累身,叫薛家重新選個人來。
最後竟是年紀輕輕的薛蝌,因為通番語、善貿易、精珠算,樂觀時變,辦事通達,成了薛家的皇商總理。
梅翰林聽說姻侄薛蝌,升了皇商總理,又領了清吏司主事的銜,從今往後上通堂部,下連市廛,日後必是前途無量。
他忙歡天喜地給薛蝌、薛寶琴兄妹辦了接風洗塵宴,並將兒子與寶琴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初八。薛蝌兄妹回到京中房舍安置,又請了大房伯母薛王氏,往返梅薛兩家張羅婚事。
薛寶釵獨在家中嗟歎羨慕了兩回,賈瑚又附耳對她說了一席話,寶釵才眉開眼笑起來。
聽堂姐寶釵說榮國府的老太太心下不大爽快,薛寶琴便沒再登門拜訪賈府,隻給賈府的姑娘們下了帖子,邀請她們明日乞巧節,到京郊落雁湖上泛舟遊玩。
若非薛蝌有了官身,薛家二房有中興之望,賈母哪肯讓府裡姑娘們去赴這樣的約。
想到賈政來信說已經動身回府,準備參加羅天大醮,賈母唯恐寶玉日後不自在,也叫他和陪姐妹們一道去散散悶。
探春要守孝,自是不能去的,隻與邢岫煙兩個作伴。隻有寶玉、黛玉、寶釵、迎春、惜春赴約,因多了一個寶玉,寶釵又少不得叫上哥哥薛蟠作陪。
禛鈺也想去瞧個熱鬨,奈何羅天大醮的事,他也該回清虛觀裡準備了。
隻得囑咐晴雯,千萬盯好林表妹的衣裳與食物,不得假手他人,又派章明及一乾影衛暗中隨行保護。
金色的陽光下,幾艘畫船、幾隻篷帆蕩漾在落雁湖上,穿行在兩道綠屏間。滿目碧水清波、燕鷺翻飛,不時有小魚兒躍湖而出,打個旋兒又跌入湖中。
寶玉原以為可以和姐妹們同船共遊,哪知他被打發到一個小舲舫上,與梅躍榮、薛蟠、薛蝌三個圍桌而坐,吃些閒茶浪酒罷了。
梅躍榮便是梅翰林之子,薛寶琴的未婚夫,倒是個儀表堂堂開朗愛笑的人,薛蝌謙遜有禮談吐有致,寶玉也甚是歡喜。
可惜多了個話粗屁響的薛蟠,讓寶玉偶爾備感煎熬,時不時往對麵畫舫看去。
若是往常,薛蟠在美人之畔,哪有不勾著脖子窺望垂涎的。今日倒鎮定許多,假模假式地徐徐搖扇,裝作斯文人,一心啜酒而已。
初七本就是賈府姑娘們起詩社的正日子,此時姊妹們與寶琴初會,便也趁此邀她入社,年輕心熱的姑娘們,很快打成一片,在遊船上飛“巧”唱令。
黛玉事先已然聲明,自己要遵醫囑不飲茶酒不食點心,一切飲饌自備。
大家憐她身弱,也不敢強求,隻是被寶釵寒磣了兩句,“真真金尊玉貴千金名門小姐,獨你規矩多。”
黛玉也不理她,取過骰子盛在荷花杯中,搖了一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