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
“等她及笄後的仲春時節,不能早也不宜遲。”
林海榮任翰林院承旨的消息,才傳到瀟湘館,黛玉又聽鳳姐說,大理寺卿夫人封氏投帖,明日來訪。
一下子雙喜臨門,讓黛玉整天眉開眼笑不說,連帶走路也輕快了不少。
黛玉在賈母院中候望了一刻鐘,聽到底下人通稟:林姑爺到了。
三四個丫鬟爭著打起簾櫳,黛玉忙不迭下座迎上去。
隻見玉麵秀眉的父親頭戴烏紗,一身正紅仙鶴圓領袍,腰係玉板革帶,氣宇軒昂地走進來。
“父親!”黛玉像玉燕投林一般,撲到父親懷中。
“玉兒竟長高了好些,真是大姑娘了。”林海攜了女兒的手,慈愛地仔細打量她。
黛玉梳了小挽髻滿頭珠翠,一身碧藍蝴蝶團花織金紗襴裙,襯得麵頰紅潤,膚白柔淨。
林海不禁老懷大慰,看來嶽母一家不曾薄待玉兒,連忙攜了黛玉給史太君磕頭。
賈母連忙叫人攙住,不肯受禮。賈赦與賈政也上來與妹夫見禮。寶玉與三春姊妹也一齊拜見林姑父。
姻親互相廝認過,大家歸坐,丫鬟們斟上茶來,道過平安,敘過溫寒,賈母又問林海可在宮中見過太妃。
林海道:“太妃玉體違和,無旨不能謁見,隻知在永安宮中靜養,內外不通消息。”
賈母歎了一口氣,便隻聊些家常語。
午飯過後,林海被二舅兄賈政請到書房,無非說些仕進之事,宦海沉浮。
寶玉站在一旁,畢恭畢敬地聽著,心想:林姑父談吐有致,講言官場弊病,鞭辟入裡,全無半點官迷祿蠹之態,真真為民請命的好官。怪不得林妹妹超逸脫俗,原來有本而來。
賈政瞥見寶玉神遊他處,無比失望地搖了搖頭,指著寶玉對林海說:“你這侄兒也是個不讀書的孽障,太子賞了恩典,讓他去國子監,偏生一身懶病,流連家宅,隻逛不足。”
林海從前聽妻子賈敏提過,賈瑛這個侄兒銜玉而生,從小受賈母溺愛,常年在內幃廝混,厭讀經典,愛好脂粉,將來必是一事無成的膏粱紈絝。
而今匆匆見過,見他神采奕奕,秀色奪人,倒是個好皮相。林海問過寶玉二三句,就對其學問水平有了判斷,與妻子斷言的大差不差。
林海便隻對賈政說些人情場麵話罷了:“既有蘇老泉二十七始發憤的先例,內兄也不必著急,隻要他每日學有寸進,功不唐捐,必是可造之材。”
“還請姑父多加鞭策!”單純的寶玉隻把林姑父的客套話,當作金玉良言深銘五內,對他一揖到地。
林海客氣地將他托起,又勉勵了他兩句。
賈政對寶玉擺手道:“你且去吧。”
寶玉躬身告辭而去,還沒走出五步遠,又依稀聽到父親說:“前兒老太太還跟我提起,讓兩個玉兒結親,如今你也瞧見了,這不成器的東西哪裡配得上……”
正聽到關隘處,偏生鴛鴦過來把他給拉走了,“老太太叫你呢!”
沒聽到林姑父的回應,讓寶玉深以為憾。
下晌,林海進了長林園,到女兒的瀟湘館探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