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耿致曄也回來了。
睡前,葉煩調侃耿大寶天不怕地不怕,敢跟她和耿致曄頂嘴叫板,居然還怕打針。
耿致曄:“是不是以前遇到過不專業的護士把他紮疼了?”
人和人的痛感不一樣,就是遇到過不專業的護士,葉煩也不清楚究竟多疼,因為又沒紮她身上:“可能吧。”
“哭多久?”
葉煩搖頭:“一會兒。我把他抱到外麵就不好意思哭了。小不點,還天天叫著長大了。打針的時候又說自己是小孩子,不該承受那種痛。”
耿致曄失笑:“總是有理。對了,姓嚴的最近沒給你添堵吧?”
葉煩:“就是個喜歡說屁話的蠢貨,影響不了我。”
耿致曄笑出聲。
葉煩拍拍他的手臂:“小聲點。小勤在對麵做題呢。”
耿致曄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表,九點了:“她寫到幾點?”
葉煩不清楚:“跟她說過,困就睡。天天硬撐著狀態不好,事倍功半。”
耿致曄:“房裡有吃的嗎?”
葉煩:“我封爐子的時候在鋼筋鍋裡放一個菜包和一個雞蛋。
菜包和雞蛋都是熟的。葉煩封爐子的時候打算放燒水壺,後來決定放鋼筋鍋,在鍋裡放箅子,包子和雞蛋放箅子上,等耿致勤餓了,鍋裡的水也該熱了,熱氣正好給包子和雞蛋加熱。
耿致曄不禁說:“我倒洗腳水關院門的時候往隔壁看一眼,老廖和莊秋月都睡了。老廖是不是也把我說的話當放屁?”
葉煩拉住他的手:“彆想太多。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同床共枕的妻子,廖政委也難辦。以前不知道苗苗能考上,廖政委聽莊秋月的。苗苗證明自己行,廖政委肯定不會讓她放棄考高。可是莊秋月不認為自己有錯,廖政委又不能硬掰。現在這樣最好。”
耿致曄實在無法理解:“孩子有出息不好嗎。”
葉煩也無法理解。
葉煩前世父母有很多糟點,比如她想買房讓她自己拚,家裡存款給她弟。但她父母很注重教育。葉煩學生時代考的好有獎,她弟沒考好挨罰。在這方麵她父母一碗水端平。有時候她弟比她挨的狠,用她父母的話說你一個男孩子沒出息,以後我們死了,你怎麼養活老婆孩子。
高考填誌願也很尊重葉煩。即便不看好葉煩選的專業,也不會偷偷改誌願或者逼她改誌願,而是說你不後悔就行。
有時候也會說,女孩子不用太辛苦,隨便選個專業畢業後能養活自己就行。這話有點不順耳,但是至少為葉煩考慮了,而不是說不用努力,指望男人養。
葉煩:“可能有大弟和小妹做對比吧。他倆很聽話。”
“那是因為苗苗在前麵衝鋒,他倆不需要鬨就能得到苗苗爭取到的東西。比如去年填誌願,有苗苗自殺在前,莊秋月以後肯定不敢改大弟和小妹的誌願。”耿致曄一說這事就來氣,他的脾氣受不了這麼蠢的女人,“睡覺!人家的事我們操什麼心。”
葉煩好笑,說得好像不是你主動
提起似的。
耿致曄主動說這事,還是因為隔壁一盞孤燈太醒目,讓他忍不住留意。可是一看到那盞燈就不由得想到廖苗苗臉色蒼白的躺在醫院床上的樣子。
耿致曄也有女兒,自然忍不住生出惻隱之心。“對了,對小勤不用小心翼翼。二哥叫她住到大寶二寶放暑假。還有四個月呢。”耿致曄摟住葉煩,“你沒空就叫她做飯,你不想刷鍋洗碗就叫她收拾。她也可以趁機休息休息腦子。”
葉煩道:“你隻看到我洗衣做飯?沒看到我不需要盯著大寶二寶?以前大寶二寶放學去辦公室找我。現在直接回家。渴了餓了沒找過我。而且他倆知道小勤要考大學,在家很安靜。也不怎麼出去。”
耿致曄很是意外:“這麼懂事?”
葉煩:“我拜托他們照顧小勤。大寶渴了就問小勤渴不渴。二寶餓了就問小勤餓不餓。他倆跑出去玩還怎麼照顧小勤?”
耿致曄:“難怪最近每次回來他倆不是寫作業,就是趴長椅上說小話,或者看連環畫。我還以為他們嫌外麵風大。”
“晚上比白天涼。真嫌冷他倆每晚吃過飯都往外跑啊?”葉煩道。
耿致曄:“你不累就行。”
葉煩沒照顧過備考的學生,不清楚該怎麼做,耿致勤剛到那幾天她確實緊張。因為緊張有點累,累了得不到休息就容易煩躁。
嚴楊三天兩頭在她耳邊說屁話,葉煩就覺著三十多歲的老爺們還沒有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懂事。葉煩回到家看到小姑子倍親切。
隨著習慣了耿勤的存在不緊張了,葉煩就覺著多個人不過多副碗筷的小事。
葉煩:“不會累著你老婆。”
耿致曄想笑:“睡吧。明兒不是還得去車間嗎。”
以前有蘇遠航盯著收貨,葉煩不用去。現在廠長變成嚴楊,葉煩也不但心他把貨搞錯。可是嚴楊說話不中聽,把漁民惹毛了,漁民敢把他扔海裡。
因為在漁民看來食品廠可以沒有廠長。
翌日上午九點,葉煩到廠裡沒看到嚴楊,問五星大隊大隊長:“怎麼是你在這裡記賬?”
大隊長一臉無語。
葉煩好笑:“他又乾嘛了?”
忙著過稱的蘇多福忍不住說:“在老書記家喝多了。”
葉
煩愣了一瞬,難以置信:“喝多了?”
蘇多福也很無語,“這事說來不長。從頭說吧。昨天下午你剛走,老書記就過來問要不要幫忙,收的怎麼樣。”想起昨天的事,蘇多福想給自己一巴掌,“是我嘴賤,說要不要去辦公室聊。因為院裡人多貨多還有扁擔,亂糟糟的,實在不是談工作的地方。結果這二位真不客氣,聊到五點多。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多話。”
葉煩:“先彆吐糟。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嘴賤,問他晚飯怎麼解決。”其實不怪蘇多福。他以前跑生意,現在押車跟供銷社打交道,周到習慣了,“老書記叫他去自己家。老書記家有白酒,上麵給的福利。平時沒人陪他喝。遠航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難得遇到一個談得來的,聽遠航媳婦說,倆人乾掉一瓶老酒,又乾掉一瓶白酒。說一開始喝老酒,嫌老酒不帶勁,喝完換的白的。”
葉煩不禁說:“混著喝啊?難怪今天沒爬起來。不是,他晚上怎麼回來的?”
蘇多福歎了口氣:“住遠航兒子的房間。遠航兒子昨晚跟他爺爺奶奶睡的。小孩大了不願意跟老人睡,今早在路口碰到我就問嚴廠長什麼時候滾。”
葉煩很好奇:“說滾了?”
蘇多福也很意外,因為那孩子被蘇遠航妻子教的很有禮貌。尤其最近半年,可能怕給大學生丟人,小孩見到長輩不好意思喊“叔伯姨嬸”,也會抿嘴笑笑揮揮手。
蘇多福:“吃飯的時候嘮叨人家,好好學習,乖乖聽話,考大學什麼的。孩子調皮的時候這麼說沒問題。正吃著飯嘮叨,甭說小孩,我這麼大歲數也煩。”
葉煩心說,我居然一點也不意外。“大隊長,賬本給我吧。”
大隊長把賬本遞過去:“我的字不好看,你擔待啊。”
葉煩笑著搖頭:“能看清楚就行。”往前翻幾頁。大隊長見狀忍不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