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挑眉,對程玉還真產生幾分敬佩。
他竟還在裝模作樣。
趙珩的手上移,按在了程玉的腿上。
掌下肌肉陡然一硬。
程玉深深擰眉,趙珩這是在做什麼?
一條鎖鏈,區區仆下,也至於趙珩做到如此程度嗎?
似有人刨開程玉的胸口,將燒得發紅的炭火塞入其中。
程玉聽得見,自己變得濁重的喘息。
他該高興,高興至高無上如趙珩,也有這樣自輕自賤的一天,可在能燃儘理智的火焰中,除了熾熱,程玉感受到的隻有怒意。
如果不是他,如果是任何一個,他派來看管趙珩的將軍,會不會也……
“玉卿,”趙珩聲音響起,打斷了程玉的胡思亂想,他語調天然帶笑,尾音微微上揚,為君者這樣喚人,實在容易叫人受寵若驚,以為自己才是帝王心中獨一無二的那個,“有沒有人告訴過你,”
什麼?
下一刻,變故陡起!
便是程玉目不錯珠地盯著趙珩,那一瞬間,竟也沒看清趙珩的動作。
不過交睫之間,天旋地轉,程玉隻覺腰身一重,人已被緊緊壓在床榻上!
鎖鏈相撞,發出一陣令人齒冷的響聲。
眼前景致陡然變換,觸目所及,唯有趙珩。
帝王側坐,壓在他的腰間。
成年男子,便是再消瘦,骨架也有幾分重量。
程玉上臂肌肉賁起,卻強忍著沒有將趙珩掀翻。
因為一隻邊緣打磨得異常鋒利的銀簪,正抵在他喉間。
燭火灑落,照得銀簪邊緣寒光四溢。
喉結滾動,與銀簪尖端輕撞。
尖利的痛楚自喉中傳來,倘趙珩再用力點,隻需幾息,就能令他血濺滿室。
“倘要關押犯人,”趙珩慢悠悠地將話說完,似是耐心的先生在教導自己冥頑不化的笨學生,“一定要裡裡外外地將他身上檢查一遍,不要留下任何銳器。”
他其實也覺不解簪子沒有被收走,即使皇帝身手極差,姬將軍不怕他暴起傷人,難道不怕皇帝自殺嗎?
銀簪一刮,在皮膚上留下道血痕。
“朕看不見,”趙珩的語氣很歉然,矜貴地低頭,“傷到你了?”
程玉定定看著居高臨下俯瞰自己的人,眼底泛起一層薄紅,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薄唇揚起,露出內裡森白犬齒。
他笑得快意,卻無聲。
好看到了有幾分非人之感的青年張揚大笑,漂亮得驚心動魄。
一具孱弱的身體,體內餘毒未清,雙眼不能視物,隻能全心全意地依附自己而活,這樣的皇帝,令他如何視其為威脅呢?
可出於對趙珩的了解,他還給趙珩戴上了鎖鏈,以防萬一。
卻不料,縱容如此,此刻還能令皇帝占了上風。
這是趙珩。
這才是趙珩!
血絲順著白皙脖頸滑落,濡濕了頸側的綢被。
偏偏程玉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身體因為大笑發抖,弄得坐在他身上的趙珩顛簸了下,不由得伸手壓住了程玉的胸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