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大為震撼,心中因艱難時局而升起的淡淡煩躁都一掃而空。
姬循雅上輩子兵敗在曲池自儘,這名字很吉利嗎?!
姬氏憚於趙珩,直接將姬循雅除名,姬循雅在史書中常用的諡號——景宣,還是後來趙珩定的。
趙珩思緒一滯。
他既能死而複生,姬景宣為何不能?
可倘若姬將軍就是姬景宣,趙珩深深皺眉,此人行事做派與姬景宣雖像,但以姬景宣之睚眥必報,豈能容忍與他有著血海深仇的趙珩的後代存世。
且,還有個為奴為仆服侍他的程玉。
程玉,姬將軍。趙珩在口中默念。
姬景宣矜傲,自視甚高,若他就是姬將軍,他絕不可能自降身份,來服侍已是自己掌中之物的皇帝。
莫說是做,誰起了令姬景宣為奴服侍人的念頭,倘姬景宣知道,此人若能活過明日,隻能說淩遲他的刀,是姬景宣刻意命下屬磨鈍的。
要麼姬將軍不是姬景宣,要麼程玉不是姬將軍。
雖都無十足把握確認,但以趙珩對姬景宣的了解,他更願意相信前者。
趙珩一言難儘,“這名字起得可真,彆具一格。”
李元貞心裡咯噔一下,大著膽子去看趙珩。
他先前是皇帝最信任的太醫,自然對皇帝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
從張揚俊美的眉眼看到半裸的上身,哪怕是喉結上最容易被忽視的小痣,皆與皇帝彆無二致。
目光移動,落到他的肩胛骨上。
皇帝骨相絕佳,身上簡直無一處線條不淩厲清晰,肩胛骨向外凸起,被撐起的那塊皮膚處,停著一片深色。
不是傷,而是尚未完成的刺青。
北澄內多林障,毒蟲不知凡幾,蛇噬蟲蟻,北澄人為祈健康,遂供奉蛇神,凡是成年男女,身上皆有蛇紋刺青。
據說太祖的刺青在右臂上。
昭朝曆代帝王身上皆有刺青,但大小不一,越至後代越小,到了皇帝時,他怕疼,身上隻一塊還沒來得及刺完的深色。
連這,都和皇帝一模一樣。
難道是牽機的餘毒導致皇帝記憶受損?
李元貞頓了頓,乾巴巴道:“陛下,姬將軍本名錦瀾,因其在顯德元年上書觸怒了您,為使他謹言慎行,勿走先祖的舊路,您親自給他改名為循雅,以做警戒。”
趙珩:“……哈。”
他命犯姬循雅了!
趙珩搖了搖頭,心道可真有意思。
昔年諸侯逐鹿,各國彼此傾軋,強存弱亡,趙珩剛出生時,天子分封的諸侯國還有三十四,至他當政,不過存九。
最終,亂世以他擊敗姬循雅,問鼎天下而終結,眼下他親手奠定的山河風雨飄搖,最能取昭朝代之的,竟是另一位姬氏後人。
因緣際會,其仍名循雅。
他太久沒說話,李元貞抬頭,悄然看向帝王。
方才所有外露的情緒煙消雲散,唯一能令他感覺到的,於帝王身上尚存的,隻有澹然。
靜得不似真人,反而像是,像是翻開國史時,那上麵早就不鮮活的名字。
李元貞壓下心頭疑慮,又道:“臣聽聞姬循雅要尋玉璽,大約會在陪都多留數日。”
玉璽嗎?
趙珩忽地想起自己剛睜開眼時那個從他身上偷東西的小太監,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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