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瑣事,皆被詳儘地記錄下來。
姬循雅動作輕緩,手指擦磨過死物,親昵無比,如同撫摸知交摯愛的麵頰。
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
……
趙珩不能離潛元宮,外人無要事更不能進入,故而,識文斷字的宮人隻能從守在宮中的靖平軍兵士中挑。
趙珩認識得靖平軍兵士不多,唯燕朗與燕靖思兩人而已,遂擇了燕靖思來。
少年亦步亦趨地跟著趙珩,皇帝一言不發,他臉已燙得能在上麵滾熟個雞蛋。
“陛下,”趙珩不要燕靖思扶,少年人隻得緊隨皇帝,心驚膽戰地看他在正殿內行走,“您前麵有一矮架。”
話音剛落,就見雙目蒙著藥綢的帝王偏身,靈敏地繞開了矮架。
燕靖思驚愕地看著趙珩。
陛下他真的看不見嗎?
“您正前麵五步開外擺著書案。”燕靖思又道。
趙珩大步走到書案前麵,燕靖思剛要說書案旁右邊放著置畫軸的黃玉畫筒,陛下您莫要撞到,卻見趙珩自然地從左邊走過,一撩衣袍,跪坐到案前。
燕靖思閉嘴。
趙珩伸手,果然摸到一畫筒,對燕靖思道:“小燕卿,給朕看看,這上麵雕的可是螭龍?”
燕靖思湊近,見一圓眼短角,身量圓潤的龍盤踞在筒壁上,道:“回陛下,仿佛是。”
趙珩活著時,潛元殿擺的畫筒便是這隻黃玉螭龍筒,這條螭龍被雕得渾圓,憨態有餘,威嚴不足,太子年幼時愛拿手去摸龍眼,往往能消消停停地坐上好一會,趙珩就命人勿要換掉此畫筒。
要是他沒算錯,他已經死了二百七十年了,這隻筒居然還在。
他敲了敲畫筒,玉聲琳琅。
他玩笑心說,難道後世子孫捉襟見肘到了此等地步,擺件竟還是近三百年前的。
趙珩收回手,朝燕靖思笑道:“小燕卿,坐到朕麵前。”
燕靖思被驚了下,“臣不敢。”
趙珩笑眯眯地逗小孩,“卿說不敢,朕卻看卿膽子很大,竟敢抗旨不遵。”
明明在故意嚇唬燕靖思,唇角卻噙著一抹笑,叫人舍不得轉開眼睛。
在抗旨和坐在皇帝麵前間,燕靖思猶豫了幾秒,也學著趙珩的樣子跪坐下,周身甲胄隨著他的動作碰撞作響。
他脊背繃得極直,斂氣收聲,正殿內的窗戶全開,清風徐徐,雖一點都不熱,少年人鼻尖上還是浸出了一層汗。
他翻開先帝本紀,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下,“陛下,臣,臣開始了?”
趙珩以拳撐著側臉,梳好的長發與黑紅交織的綢帶被風吹起,在臉邊輕輕蕩著。
庭院內已有青綠萌發,木葉如煙,層層堆疊,似淡墨渲染。
帝王坐在窗邊,姿態隨意,卻不顯落拓,頓為寡淡畫麵平添十分顏色。
儘得風流,莫過於此。
少年慌不擇路地低下頭,恨不得將眼睛黏在書上。
帝王頷首,說:“好。”
燕靖思輕了輕嗓子,逐字逐句地開始念。
因為太過緊張,燕靖思念得很快。
趙珩手指點在案上,腦中快速地理著這些他全然陌生的人名和關係。
先帝名趙曠,諡號懷,在位時崇尚無為,十年不,趙珩思緒一頓,霍地睜開眼睛,十年不上朝?
倘不上朝,能掌控朝政,趙珩亦不是不能接受,隻是這位懷帝曠顯然隻是單純地不理朝政,在此期間,一應事務通通交給內監與他的親小舅子,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