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還是很高興的樣子,“你要氣便氣吧,朕還沒見過被氣死的人,朕很好奇。”
程玉不語。
趙珩說完話,繼續興致不減地去用膳。
好像天塌了都影響不了他吃飯的心情。
一道菜擺得太遠,趙珩抬手夾不到,筷子一轉,欲換道菜。
程玉起身,將菜端到趙珩麵前。
他本欲重重放下,轉念想到此舉既失禮而且讓趙珩看笑話,遂慢慢放下。
趙珩持筷的手頓住,旋即手腕一轉,去夾程玉端來的菜,笑道:“多謝。”
程玉沒有反應。
菜色偏甜,澆汁上仿佛摻了花蜜,趙珩開懷地眯了眯眼。
他高興時說話就比平常好聽,看在今日膳食更好吃的份上,略略低下頭,朝程玉笑道:“真生氣了?”
程玉冷笑,在趙珩手背上寫道:奴不敢。
筆勢不加掩藏,殺氣四溢。
趙珩挑眉,軟聲道:“你不愛聽,朕以後不這樣叫你便是了,何以為這點小事同朕生氣?”他順手拉了拉程玉的衣袖,“玉卿?”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趙珩低低歎了口氣,放下筷子,對外麵的侍人道:“收了吧。”
反正他已經吃完了。
程玉欲拉回袖子的手停了停。
“朕在潛元宮中養病,素日相處的唯玉卿一人,”隔著藥綢,程玉看不清趙珩的眼神,卻聽得他語含落寞,“若是玉卿再不理朕,朕當真算是孤家寡人了。”
裝模作樣。程玉想。
但見趙珩抿著唇,好像真得很難過,很低落的樣子。
無論趙珩是不是在惺惺作態,趙珩都會因為他情緒的變化而做出不同的應對。他想。
仿佛,當真掌握、控製了皇帝。
怎麼不讓他滿足?
程玉心情稍霽。
便答道:陛下言重了,陛下坐擁天下,四海賓服,怎麼會是孤家寡人?
趙珩牙疼似地哼了聲,“玉卿,好會說話。”
程玉唇角揚了下,又寫:陛下不再用一些了?
趙珩擺擺手,“不必,撤下去。”
有侍人進來收拾。
程玉思量幾息,寫道:陛下很思念小燕大人?
趙珩發現了,寫程玉不想知道的事情他會刻意寫得很慢,寫他迫切想知道的事兒,就下筆速度如風。
趙珩偏頭,“你很想知道朕想念他與否嗎?”
程玉答:臣不敢揣摩聖意。
你不敢?
趙珩嗤笑了聲,晃了晃自己還剩一半的衣袖。
程玉麵上的陰冷在見到這截破袖子後徹底消失得乾乾淨淨,他寫:奴來服侍陛下更衣。
趙珩起身,自程玉身側過去,碩果僅存的長袖因他的動作刮到程玉臉上,淡淡道:“你下手沒有輕重,朕不用你。”他補充,“服侍得再好亦不用你。”
衣料如水蹭過下頜,被程玉一把拽住。
他半跪在地上,仰麵看君主,仗著趙珩看不見,這狀若忠心耿耿的奴仆眸中翻騰的暗欲不加掩飾。
他寫道:那陛下,要用誰?
趙珩腳步停住,他俯身,把袖子抽出來,輕飄飄地拍了拍程玉的臉,笑答:“宮中數千內侍,尋幾個善解人意、恪守本分、清秀伶俐想必不難。”
程玉神情有些陰森森,奈何趙珩是個很會裝傻的瞎子。
兩人正說著話,一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