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長的,他這輩子的生父生母把他丟在雪地裡喂狼,他的師父和大師姐代替了他們,在他心裡麵就是慈父與虎媽的形象。
嗯,曾經的曾經,在他心裡麵,無崖子師兄和李秋水師姐是親人,而師父如父,大師姐似母。
安澤一可以在無崖子麵前從容不迫,在喬慕容麵前隱忍不發,但是在在他心裡可以和他上輩子的親媽劃等號的大師姐麵前,他真的忍不住了。
失去十三年記憶的迷茫不安。
失去武功被人欺負(唐無樂有點心虛的低下頭)時唾麵自乾的忍耐。
每一天早上洗臉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強顏歡笑努力樂觀的委屈。
發現自己身上有著九條絕脈命不久矣的害怕。
回到宋朝時發現過了幾十年物是人非的恐懼絕望。
“那九年裡我每天都做噩夢,我努力回想,可就是什麼人都想不起來。。。”
“我每一天都對自己說,隻要每一天開開心心的,那些被我忘記的,愛我的人也會放心的。。。”
“我回到宋朝後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
“我不是短命鬼,我也想每天健健康康的活著。。。”
他壓抑了太久了,連發泄的地方都找不到。他可以在唐無樂懷裡哭,但是唐無樂不會理解他的難過。他不能在大表哥喬慕容麵前訴說,因為在大表哥眼裡這一切都是他當年愚蠢的愛上一個人渣後死亡造成的苦果。
他想在爸爸媽媽懷裡哭,但是他永遠都見不到他們。
他想在師父逍遙子麵前哭,但是師父逍遙子已經仙去。
“姐,姐………………”
所以,他唯一可以抱著一訴委屈的,隻有大師姐。
童姥伸出手,摸摸小師弟軟軟的頭發,壓下心裡麵現在想要衝出去活剝了李秋水那個賤人的衝動。從小師弟幾個月能準確說出師姐這個詞以後,她已經很久沒聽到小師弟叫她姐姐了。
再準確一點的說,這是她第二次聽到。而第一次,是疼愛他的師父仙逝,他哭暈在她懷裡的時候。
mmp的,就是李秋水那個賤人,小師弟吃了多少苦啊!
回想一下記憶裡被自己養得嬌嬌軟軟(幾十年反複回憶懷念造成極端美化)、萌萌噠的乖巧小師弟,再看看小師弟有點粗糙的手和皮膚(並不),這是吃了多少苦啊。
童姥越想越心疼,伸手摸摸他的頭發。
這一摸可好,本來快要停下來不哭的安澤一,又一次繃不住的哇哇哭了起來。
“又不是稚童幼女,休要哭哭啼啼做這般婦人之態。”最初的憐愛過去之後,被安澤一哭得腦仁有點疼的童姥壓下想要暴揍一頓的衝動,語氣敗壞的道。
童姥言語犀利,但是安澤一才不怕呢,他太清楚了,大師姐從來都是外表乖張暴戾,其實內心柔軟得就跟棉花糖一樣!(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不不不,這是你眼瞎,你的濾鏡四十米厚嗎?)
不過他哭的時間也著實是有點長,停下來的時候嗓子哭得有些啞,眼睛也是哭得有點腫,眼圈紅紅的樣子看起來又委屈又可憐。
擦擦小師弟的臉蛋和眼睛,童姥這個時候才施舍一般的把目光投向在那邊尷尬的站了半天的唐無樂:“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