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一並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 更不知道有一個實力莫測的大佬保護住了他不受外界乾擾。因為他現在全神貫注的,就是衝擊絕脈。
他天生九條絕脈,開始的很好很容易打通, 但是越是到了後麵, 困難重重, 也危機倍增。他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慎重慎重更慎重。
因為我要活下來。
因為我要活著回去。
我想活著, 我還沒有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我還沒有看遍世界上所有的奇觀異景,我還沒有告訴過那個至今依舊堅持守在自己身邊, 堅定地相信著自己許諾的、不知道何時才會實現的諾言的笨蛋。
是啊, 絕脈這種難題, 在醫學史上根本就是無藥可救的, 可是那個笨蛋, 相信著“我隻能在絕脈解決之後給你承諾”的話,相信著他真的會很快就解決而不是懷疑自己隻是吊著他玩。
那麼, 為了那個傻傻的笨蛋,為了他, 自己也要努力活下來啊!!!
我要活著, 我要活下來啊!!!
大衍之數五十, 其用四十有九。
人遁其一。
這一刻,安澤一忘記了那四十九幅浮雕上的圖案, 忘記了萬千世界, 忘記了前塵過往。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那麼,我為天地,又有何妨?
我不信天,不信命,不信鬼神,我隻信我自己。
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我是我的神靈。
我是我命運的主宰。
在我的思維宮殿,我將端坐於王座之上,俯視蒼生。
絕脈破。
安澤一睜開眼睛。
他看著牆壁與門簾,聽著門外的音樂時,明明這些都是普通的不能更加普通的東西,卻讓他控製不住的想要微笑,想要流淚。
從此以後,九陰絕脈,與安澤一再無關係。
從此以後,他終於可以像凡世間任何一個健健康康的人一樣,健健康康的活著。
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也許是最終的突破,安澤一覺得自己一向內斂易掌控的情緒,就像是爆發的岩漿一樣,即使是自己,也是無法控製的。
他起身,拉開了門。
從之前安澤一悟了開始,曼青院內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到來自那個房間的,厚重澎湃如天空大海一樣的氣勢。
那是屬於大宗師的氣勢。
除了高麗傅采林、散人寧道奇、武尊畢玄,天下何時又冒出一個大宗師級彆的強者?
並且他們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大宗師的力量是在層層上升的,到最後,停在了大宗師圓滿,時刻可以破碎虛空的境界。
然後,一直盯著那個房間的他們,看到一個看起來年輕稚嫩的十六歲少年走了出來。
少年個子不高,身形纖細,整個人仿佛是集了天地靈氣於一身,氣息像昆侖山上雪一樣晶瑩澄澈,又似玉石一樣內斂溫潤。
最可怕的是,他身上那種與天地相融,與日月同輝,散發著“道”的氣息,說明那個新出現的大宗師是誰。
他抬起頭,人們俱是一愣,隻覺那張清麗精致如少女的臉,窮儘言語與想象,用儘最華麗的辭藻與篇章,也無法描繪其萬一。
因為那是足以讓明月失色,冰雪無光的傾城色。
月色與雪色,他是天上人間第三種絕色。
那樣宛如九天而來的仙人之姿,那樣如煙霞籠罩的清冷縹緲氣質,讓人們很快就意識到他的身份。
安澤一。
徐子陵、寇仲、侯希白都認出來,甚至婠婠也想起來他是誰。她扭過頭準備告訴師尊,卻看到一向雍容華貴的祝玉妍,一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事實上不止是祝玉妍,江湖上凡是二十多年前行走過江湖的老前輩,無一例外不是一臉震驚的看向那個立足於二樓的雪衣少年,而那個含在嘴裡的名字,最終,不知道從誰的嘴裡說出來了。
“碧秀心。”
安澤一看都沒有看其他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在場人的反應,他也無視了。他知道自己沒有戴麵具,更清楚自己這張臉在明玉九重的加持下殺傷力有多大。現在的他,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個剛剛走進來的男子。看著他,安澤一忍不住揚起嘴角。
這個微笑極輕極淺,卻似冰消雪融,萬物新生,清絕豔極到不可方物。
如同說之前剛剛走出來的安澤一像仙人一樣美得窮儘想象,但是也像仙人一樣出塵高冷得沒有一絲人氣。那麼現在,他不像高高在上,毫無感情的神仙,反倒像是感情鮮活至極的人,笑起來的樣子溫暖柔軟到人心深處,一見就再難忘記。
“你怎麼出來了?”拿著一包安澤一點名道姓想吃的糖炒栗子,唐無樂一邊上樓一邊驚訝的開口。
注意到安澤一盈盈含笑的看著自己,荔枝一樣水潤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唐無樂忍不住的開口調戲起來:“怎麼,一刻不見,就對哥哥我相思如狂了?”
其他人:這小子膽子肥啊。
“嗯。”
“媳婦你剛剛說啥?”
安澤一看著唐無樂,這一刻,看著這個人,他從來沒有如此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前世今生,從來沒有這樣愛戀過一個人,哪怕自己一直壓抑控製,哪怕自己一直都對自己自欺不肯承認。
你是愛著他的。
一直都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