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姑射的時候,他的那三個徒弟,最小的秋水也已經二十多歲了,他那時候年齡快二百歲了,就乾脆抱著姑射,輕聲的講著書,說著秘籍。
他注意到,姑射聽的非常認真。
生而知之嗎?
而在小家夥能夠說話之後,他詢問過他,小家夥眨了眨眼睛,糯糯的聲音一字一字道。
安,澤,一。
他沒有問他前世經曆了什麼,但是他看得出來,這個孩子經曆不多,前世一定是一個嬌養長大的小孩子,性格溫柔乖巧,喜歡撒嬌調皮,總是讓人哭笑不得。但是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會靜下來,眼神清冷疏離得仿佛下一刻遠離紅塵世外。
他在思念著誰,他在想著什麼,他不知道,也很體貼的沒有問。
隨著他一天天長大,一天天的展露出過人的習武天賦與過目不忘的驚人記憶力,他教他的也就越來越多。
而在姑射和自己的忘年交黃裳認識之後,兩個人一大一小廢寢忘食的將《萬壽道藏》一字一句研究看完,說真的,當時他真的震驚了。道藏呀,那不是一本書,而是道教所有的書籍,包括周秦以下道家子書及六朝以來道教經典啊,一共五百四十函,五千四百八十一卷。
那麼多卷,姑射習武看書吃飯樣樣不落,硬生生的一年看完。
秋水和無崖子他們都以為他將掌門之位交給姑射,是因為姑射自創生生不息之法和《明玉九重》,還在師門大比當中贏了無崖子。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在姑射鑽研道藏的那一年,確定了下一任掌門的。
成大事者,有誰不是大毅力大決心,有誰不是帶著置死地而後生的決絕,有誰不是不瘋魔不成活?
他們都說姑射溫柔,是的,姑射溫柔,但是他在骨子裡有一股他人難及、對自己的狠勁,一個6歲的孩子,就算是裡麵的靈魂是成年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又有誰?捫心自問,他和姑射同齡(就算是和裡麵的靈魂比較)的時候,能不能做到?
論天賦,姑射和無崖子相比略勝一籌。
論內力,姑射雖小,但是從小就比常人努力勤奮,已然不遜色於無崖子。
論性格,姑射雖然溫柔念舊,但是堅韌沉穩,而無崖子,太浮躁了,沉不下來。
在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他將掌門之位傳給姑射,並且將一身內力傳給了他之後,恍惚間,他依稀觸到了天道邊緣。
再一次睜開眼睛,他已經重生成為了另一個人,生於西漢。
“師父,其實,蒼璩是你的筆名吧?”相顧無言,沉默片刻,安澤一猶豫一下,輕輕道。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謝泊沒有否認,輕聲道。
“我雖然對於魔門的事情不怎麼了解,但是我也是從姐姐那裡知道一點。而且,我了解師父。”安澤一單手撐著下巴:“姐姐告訴我,東漢末年有一曠世奇才蒼璩因憤世嫉俗、離經叛道,不容於正統,搜遍天下尋求奇典異籍,最後去蕪存菁,歸納為《天魔策》十卷,也開創魔門的兩派六道。”
安澤一停了一下:“這多像師父的風格啊,離經叛道,自創武學。”
“而且以我對於師父的了解,師父你是不屑於學習他家武學,相反,師父你是寧可得到他家武學,研究出更勝一籌的。這一點,無崖子師兄和你很像。”
“所以,師父所修煉的道心種魔**,隻可能是師父自己創造的。而據我了解,這套武學,也是蒼璩所創。”
“還有呢?”
安澤一抿了一下嘴,繼續道:“我曾經和陰癸派的婠婠交過手,在她的武功當中,我看到生生不息的影子。”
“我也見過花間派的候希白,候公子身上,我也感覺到和逍遙派相似的氣息。”
“師父,你還沒有告訴我答案哩!”
“你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石青瑛嗎?我怎麼就不能有一個名字叫蒼璩?”
安澤一眨巴眨巴眼睛,秒懂。
安澤一,石青瑛,姑射。
謝泊,蒼璩,逍遙子。
嗯,沒有毛病。
看著安澤一恍然大悟的表情,謝泊嘴角噙著笑,眼神卻是陷入了回憶當中。
是啊,他死後重生,來到了西漢時期,成為了一個叫蒼璩的人。
知道曆史走向的他絲毫沒有想要參與曆史的想法,他還是成為一個道士修道,和上輩子一樣收集著各種奇典異籍。那個時候,西漢正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開始的時代,除了儒術,各家都備受打擊。
他本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性子,受不了那些所謂的“正道”,再加上他在西周時的墓地裡發現了《戰神圖錄》,在戰國時的墓地裡發現了《魔道隨想錄》,就在研究的過程中由道轉魔,後來索性自稱天魔,創立了《天魔策》,也收了幾個徒弟把《天魔策》傳了下去。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見識過了安澤一那種天縱奇才,他自己又是一個悟性極高的習武天才,作為一個學神,在見到過另一個學神之後,他再去看這些不過是學霸級彆的徒弟,總覺得有一種濃濃的嫌棄感。
——————來自學神の蔑視。
最後,他看他們學的七七八八,本來也就沒有什麼太大心思在這些他都不想承認是自己徒弟的人身上的謝泊索性繼續自己的逍遙生活,一心隻為求取長生。
然後………………
再來人間,已過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