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師兄衣服上的檀香味道,安澤一沉下心來。罷了,罷了,左右他也不記得劇情,什麼都不知道,不如,就不知道好了。而自己日後的所作所為,隻要遵循本心,問心無愧,出門在外的時候小心謹慎一點,注意保護好自己一點,也就這樣吧。
他總不能點背,背到自己遇到的都是反派人士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道為什麼,無花總覺得無依這個孩子似乎又把自己逼迫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整日一刻不停的忙碌著,並且對於外麵的事情,尤其是朝堂之上的事情,打聽得更多。
他怎麼知道的?
因為他明顯注意到,無依這段時間出診的,官宦中人特彆多,而且他偶爾經過的時候還發現,之前問診的時候都是安靜少語的無依妙語連珠,談吐優雅從容得格外讓人歡喜,也在不經意之間,套出來不少的話。
無花心情有點複雜。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他養了一盆花,從它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就開始精心嗬護照顧長大,長出來的花骨朵怎麼看都是一朵嬌美動人的柔弱小花,結果花開的時候發現這其實是一朵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花......
“無依,”這一天晚上,無花沒有在安澤一睡下之後起身練武(自從安澤一跟他兩個人說開之後,他晚上練武也好,見什麼人也好,安澤一都當不知道,而無花也沒有點過他睡穴),而是看著還在寫寫畫畫準備過一會兒再睡的安澤一,神情嚴肅:“這段時間,你有些過了。”
“有些事情,不該是你打聽的。”
“師兄,你是指嚴嵩,還是指嘉靖皇帝?”
“無依!”可以說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無花表情嚴肅冷厲的喚著安澤一。
俠以武犯禁,所以自古以來,江湖與朝廷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處於微妙的敵對狀態,朝廷看江湖不順眼有礙於實力無可奈何,江湖對於朝廷從未有過好顏色但是卻也是踩在底線的。
但是至少,至少不會有人跟安澤一一樣,敢這樣直呼聖上的!
“嘉靖皇帝,怎麼了?我又沒有直接叫他明,啊,朱厚熜。”安澤一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明世宗”,艾瑪,這可是皇帝的廟號,那是死後才有的廟號,他現在要是說出來的話,鐵定會被當做妖怪燒死了。
“無依!”無花簡直就要被自己師弟給氣死了。他一直都知道安澤一是一個自己很有想法和注意的人,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骨子裡竟然是這樣藐視皇權威嚴的一個人:“那,那可是當今聖上啊!”
就算是方外之人的和尚,也沒有他這麼膽大妄為直呼的道理啊!
安澤一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過去幾乎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個問題。
這是封建社會,而不是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社會主義國家。
這是皇權至上的社會,而不是人民當家做主、人人生而平等的社會。
這裡依舊是他所深愛的土地,但是卻不是他所深愛的國家。
他從來沒有想修真這一刻清楚的認識到,同樣都是華夏大地,明朝與中國之間的區彆是什麼。
“我終於明白了。”安澤一喃喃的說著,燭光下,他失神的眼睛當中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哀痛與恍然大悟後的悲涼讓無花看得有點心疼:“魯迅先生說的對,學醫救不了中國。”
學醫救不了中國,隻是對於魯迅先生來說,學醫是救不了中國人的麻木。而對於安澤一來說,學醫是救不了這個國家的。
隻要人民還畏懼著皇權,隻要這個國家還處於封建禮教的束縛,學醫是救不了的。
“無依?”看著表情似哭似笑的安澤一,無花心裡麵浮出一種“我是不是說的太狠了”的想法。
“沒事,師兄。”安澤一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頭的情緒。他又不是第一天來到古代,難道不知道古代是什麼情況嗎?現實就像是強X,如果你沒有那個實力去反抗,那還不如乖乖平躺享受呢。
而且現在的重點是,他要清楚嚴嵩和嘉靖的情況,來判斷是否他們現在的情況與曆史相符。沒有辦法,他也是忽然想起來了的,壬寅宮變固然是前所未有的宮女起義,但是卻也是皇室醜聞,事涉宮闈**,民間傳聞也不會太多的,自己處於山高皇帝遠的福建莆田,鬼知道當他得到消息的時候都過去幾年了。
但是有一點他是知道的,就是從宮女這一次弑君失敗開始,也就開啟了嘉靖帝怠政的時期,嚴嵩專權亂政的開始。
他可以不去在意這個武俠世界主角究竟經曆了什麼,自己以及身邊的人會不會是戲中人,但是他不可能不在意這個國家。
嗯,模仿著《名偵探柯南》自己看過最後一部劇場版裡麵特彆煽情特彆戰狼的話,我所深愛的,是這個國家。
“師兄,你說的對,我不是小孩子了,怨天尤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安澤一抬起頭,很是認真的看著無花:“生活在陰溝裡,依然有仰望星空的權利。更何況,我的命運還沒有那麼慘。”
“我不會放棄,也絕不放棄。”
無花:雖然我很高興你振作起來了,不過無依,你是不是剛剛走神又跑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