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雖然沒有黑眼圈,但是眼睛裡有紅血絲,這說明你們熬了夜。皮膚發糙,毛孔張開,臉上出現輕微浮腫。”
“晚上熬夜酗酒,傷肝。”安澤一猶豫一下,小聲加了一句:“也傷腎,殺精。”
在場都是習武之人,自然都聽得清清楚楚。
“殺,殺精?”
那是什麼意思?
“不孕不育。”安澤一忽然有點後悔自己找的這個借口,在飯桌上說這個,實在是不適合。於是,他停下來,繼續埋頭苦吃。
看到挑起這番話的“罪魁禍首”低下頭吃飯,在場其他三個能喝酒的麵麵相覷,很是尷尬。最後,楚留香打哈哈著:“無依大師對於養生,真是真是懂啊。”
“抱歉,”安澤一態度認真誠懇道:“我素來研究醫術,對於這方麵也很是在意,並非有意敗壞各位的興致的。”
“沒事沒事。”楚留香回想一下那天看到的所謂外科治療,再想想自己認識的那些學醫的大夫:“大夫通常都在意健康與養生。”
氣氛和緩之後,見無花忙著陪著師(o)弟(po),楚留香和南宮靈對視一下,選擇離開。
拒吃狗糧!
“說吧。”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無花看向安澤一:“剛剛你關注的,並不是這個吧?”
“師兄,有這麼明顯嗎.......”
“我還不了解你?”
“我隻是注意到,南宮施主是牙齒前咬合。”
無花:“???”
看到不明白的無花,安澤一輕聲道:“牙齒前咬合,這是東瀛人較為常見的特點。”
“而他的麵部骨骼特點,也是接近衝繩人的特征。”
“他姓南宮,任慈幫主姓任,那他們肯定是養父子,正常來說應該是收養,當然,也不排除南宮靈是幫主夫人改嫁過來帶來的孩子。”跟著媽改嫁來,跟著之前的親爹姓,這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安澤一當著無花師兄麵前各種放飛自我的開腦洞,反正,他腦洞有多大,他師兄早就見識到了。
“所以!”他一副“真相隻有一個”的表情繼續道:“任幫主的夫人一定是一個東瀛女子,嫁給了一個姓南宮的大俠,結果丈夫去世,這個東瀛女子帶著孩子改嫁任慈幫主。”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南宮大俠與任慈幫主是好友,所以那個南宮夫人跟著丈夫殉情,而南宮靈就托付給了丈夫的摯友任慈幫主來撫養。”
“臨終托孤,這也不是不可能嘛。”
“為什麼一定是東瀛女嫁中原人?”明明就是中原女子嫁東瀛漢子!知道真相的無花默默地想。
“東瀛有南宮這個姓氏嗎?”安澤一反問道。
無花:師弟說的好有道理......才怪!鬼知道任慈為什麼給靈兒整了這麼一個姓氏!
“不過說真的,我剛開始,還懷疑南宮靈就是師兄說的那個弟弟呢。”
無花努力維持表情不變:“哦?”
“師兄你看,你們都有東瀛血統,都是男的,他還比你小,若是說一個長相隨母一個長相隨父,好像也是說得通的。”
“那你又怎麼放棄這種猜想?”無花倒了一杯茶給自己,又給安澤一倒了一杯。
“因為濟南距離莆田遠啊。”安澤一理直氣壯道:“師兄,我們師父怎麼說也是南少林寺的掌門,若是不相識的陌生人,他豈會輕易收徒?”
“如果任慈幫主真的是師兄的殺父凶手,那麼,令尊肯定是在莆田把師兄托付給師父,然後再披星戴月跑去被任慈幫主打死托付小兒子,師兄你自己說這樣合理嗎?”
“而且我雖然不在江湖混,卻也多多少少聽說傳聞,說任慈幫主屬意南宮靈為下一任幫主,若是兩個人之間真的有殺父之仇,又豈會這樣看重?南宮靈又怎麼會生得這麼出眾?”
“南宮靈被養得太好了,這就是我放棄這個猜想的原因。”
“太好?”無花懵了。
“性格是天生的,武學造詣是天賦與後天努力的,但是舉止氣度卻完全是後天養出來的。”
“南宮靈氣度被養得很好,私下裡說一句,不比阿雲差到哪裡。但是阿雲是無爭山莊三百多年的底蘊養成的。”
““說明白了,就六個字‘養移體,居易氣’。試問一下,丐幫就算是一個幫主,他能有什麼?”
“有一萬兩黃金的人掏出一兩,和有十兩銀子掏出十兩相比,誰更真心?”安澤一說著:“任幫主待南宮靈,就是後者。”
“若真的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誰會傾儘自己所有去對待一個一旦知道真相就有可能反咬自己一口的孩子?”
無花沉默了,最後,他輕聲道:“無依,你為什麼懂這麼多?”
“我不記得我爹娘的名字,因為在我麵前,那些人都是稱呼他們安先生、喬夫人的。”沉默一下,安澤一輕聲道:“但是我記得,祖父曾經抱著我說過,安家十代勳貴,家業都是祖宗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教導我,安家代代單傳,萬萬不能墮了祖上榮光。”
這是安澤一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家人,無花愣了一下,低下頭看著安澤一眼底劃過淡淡的哀傷與思念。
“無依,這麼多年,你沒有去尋找嗎?”
安澤一搖搖頭:“都不在這個世界上。”隔著時間與空間,還有什麼,比這樣更悲哀的?
無花伸出手,把人抱在懷裡,拍拍背:“無依,師兄在這裡。”
師兄在這裡,無依,你並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