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夫子?
劉德勇一聽頓時眼睛就瞪圓了。
讀書人的事情他一個市井閒漢不懂,但正是混跡於市井,棍夫的消息一般都非常靈通。整個平陽縣中但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住他們。
或許哪家私塾的教書先生,劉德勇未必門清,可這嚴夫子卻不一樣。
卻是這平安縣中的名人。
論聲望,那可是平陽縣中的頭一戶,家大業大。據說頭兩年中了進士入朝為官去了,是入朝的大官兒。而眼下,這個五毒俱全的陳秀才竟然是嚴夫子的弟子?
這話換旁人說了,劉德勇是信不了半點的。
但陳錦年到底是秀才出身,也是有功名在身,似乎說得通。
“大郎有話直說,莫要打譏諷,某彆的本事沒有,就是這一張嘴巴嚴實。”
劉德勇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嚴實個屁,真要給你說明白怕是要不了半天功夫就得落在花街哪個粉頭的嘴裡,但陳錦年等的就是他一問。
“劉兄勿怪,實在是尊師有言在先,此事事關重大不便與劉兄多言。”
“但看在你我二人的交情,我倒是可以給你透個底,此事與今年的秋酬有關。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莫要外傳。”
“若是走漏了風聲……劉兄,這可是掉腦袋的罪過。”
一聽這話,劉德勇頓時好似得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心癢難耐,他忍不住追問究竟,可任憑他如何追問,陳錦年卻咬死了不肯明言。
但事關秋酬,劉德勇卻是愈發想要知道真切了。
畢竟,三年一度的秋酬關乎著大乾皇朝每一個朝廷命官的任用和評級,他的叔父是主簿,按理說不該如此上心。
但主簿官再小,那也是朝廷登記造冊的,比不得衙門裡的三班六房是縣尊的私兵。
若是提前得了消息,那豈不是在叔父麵前立了大功?
趁著劉德勇在一旁抓耳撓腮,陳錦年哈哈一笑,提步就走進了譚記糧行。這兩人一個秀才,一個棍夫聚在一起本就是奇怪的組合。
再加上,譚記掌櫃的認得劉德勇這廝乃是平陽縣主簿的子侄,見到陳錦年進門,胖掌櫃忙不迭的上前。
“可認得他?”
陳錦年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樣,他伸手一指,頤指氣使道。
“小人自然認得。”
“很好!”
陳錦年一笑,隨即便道。“劉主簿交我給你帶個話。”
“從私賬上走百斤地瓜燒,百斤平陽釀送到這個地址,等到秋酬之後,給你補上。今兒個,本秀才就是來辦這個事兒的,掌櫃的,你有沒有意見?”
有個屁的意見。
誰人不知道市井中四混的劉德勇是劉主簿最喜歡的侄子?
胖掌櫃的更清楚。
這劉德勇素來混賬的很,有了自家舅父做靠山,那曆來是眼珠子長在腦瓜頂上的,而偏偏這廝卻對眼前這秀才諂媚的很。
這書生怕不是哪家哪戶的公子哥兒吧。
“小人省得。”
胖掌櫃身子不由自主的矮上了半截忙不迭的一直將陳錦年送到了門口。
而這一幕落在了劉德勇耳中,後者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心道這糧行掌櫃慣會捧高踩低,如何今兒個對陳秀才這般殷勤奉承?再聯想到先前陳大郎的表現,劉德勇的心裡就跟貓爪一般心癢難耐。
等到陳錦年走出糧行,劉德勇蹭的上前就想說點什麼。
可見陳錦年抬腳就往回走,頓時懵了一下。
“大郎這是要去哪?出雲樓在這邊。”
劉德勇連忙開口。
“哦,劉兄,在下忽然想起還有要事要辦,你知道的,這酒席改日再說?”
陳錦年腳步很快。
開玩笑,事兒都辦完了,他哪裡還有興致和劉德勇一個棍夫稱兄道弟的閒情逸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搞錢,他可不想浪費時間。
可話落在劉德勇的耳中卻是會錯了意味。
要事,能有什麼要事能讓陳秀才連飯都顧不上吃?
莫非……
“大郎這是何意?”
“天大地大,啥也比不上吃飯大,某知大郎有要事在身,可定錢都下了如何能推辭?還是說大郎不把某當兄弟?”
神特麼跟你兄弟。
陳錦年翻了個白眼,隻是他還未開口,卻見劉德勇左手砰砰砰的拍著自己個兒的胸脯子,當仁不讓道。
“這一頓,某來請,不勞大郎破費,諾,這是定錢。”
“大郎可莫要再推了。”
劉德勇豪氣乾雲,光明磊落般從錢袋子裡數出十個大錢兒來放在陳錦年手中,後者剛準備拒絕,一瞧劉德勇的模樣,故作矜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