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 梁大海不會再繼續添麻煩,因為他餓怕了。
“綠珠,你等等。”梁大海氣急敗壞的想要叫住梁綠珠,可梁綠珠根本就沒有回頭的意思,早就邁著步子大步離開了。
梁大海將耳朵貼在外頭聽了聽,也沒聽見什麼聲響,不由啐了一口,冷冷道:“死丫頭,到了這時候居然還在騙我,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梁綠珠收拾好東西,也不敢過多的耽擱,跟周氏和梁雙喜道了彆,這就跟著栓子上了車。
路上,有黃牛的聲音傳來,掀開簾子,隻見得朝陽近在天邊,放牛的大叔正牽著一頭老黃牛不急不慢的走在前麵,老黃牛的身後,竟還跟著兩隻跳脫的小牛。
此時,清水村的大部分人家都起身了。
梁綠珠嗅了嗅空氣,全是酒味兒,回頭四顧,隻見身後正好放著兩壇酒,不由又是嗅了嗅,味道真是好聞,想來是專程待客的好酒吧。
梁綠珠閉目養神,車軸子的‘咕嚕’聲此起彼伏,一路上,她並未跟栓子多說什麼,隻怕說了他也聽不清楚。
他們走到是山路,原本這條路是不存在的,後來,吳家為了方便,這才故意修了這條路,不過,路還並未修好,隻是馬車能勉強通過。
不出半個時辰,馬車已經到了吳家,栓子讓人將酒壇搬下去, 自己則是在前頭給梁綠珠帶路。
想起之前栓子的話語,梁綠珠開口問了一句:“今天附上會很熱鬨?”
栓子一聽這話,不無得意:“可不是嗎,都是老爺的親戚,還有生意上的夥伴。在這安縣,誰辦壽宴也沒有咱們老爺這麼氣派。”
梁綠珠見他洋洋得意的樣子,有些好笑,卻也不曾多說什麼。
這就跟著到了後廚,栓子與人草草交代了幾句, 便去忙活了。
梁綠珠怕螃蟹太多,一時打整不完,三下五除二的挽起了袖子就開始忙活兒。
這螃蟹,她好歹也七兩銀子的高價啊,不論如何,她都得將這螃蟹做的對得起那份銀錢才是。
早上的後廚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忙,自從栓子之後,三三兩兩的丫頭小廝坐在一起,又開始議論起了這次的壽宴。
“聽說這次二少爺還專程從外頭定做了一人高的壽燭呢,二少爺真是有心了。”
一丫頭剛剛說完話,另外一個丫頭則是不甘心道:“什麼壽燭不壽燭的,我看大少爺才最得老爺的歡心,不論送什麼,老爺都會喜歡,彆人根本就比不上呢。”
梁綠珠正當清洗著螃蟹,聽了這般的對話,不由朝著他們看了看,隻覺得好笑不已,他們這模樣,儼然就像是現代人在為自己的愛豆站隊一般。
“你那麼能耐,你讓大少爺娶你啊。”忽然之間,之前站在吳修遠那邊的丫頭怒了,冷不丁的回了這一句。
“你這人講理不講理,我說的也是一個事實,我們這些做丫頭的,照顧好主子就行了,哪有你那麼多禍端。”
兩個原本之前還和和睦睦的兩個人,就因為這個爭執,畫風突變,兩人誰也不讓讓誰。
“後廚裡是不是太閒了,一個二個居然議論主子的不是,有本事去宴會上啊,跟那些各有千秋的富家小姐比一比。”
吳大娘的聲音忽然傳來,之前鬥過嘴的人紛紛閉了嘴,都不敢再說什麼,唯恐再開罪吳大娘。
梁綠珠衝吳大娘含笑點頭,吳大娘看向梁綠珠的目光有過片刻的詫異,繼而又恢複了平靜,回之以一笑。
當梁綠珠將打整出了大半個壇子的螃蟹之後,她終於明白那七兩銀子是有多麼的不好賺了。
後來,若不是吳大娘讓之前那兩個丫頭來幫忙,梁綠珠可真的紅了眼。
“這不是螃蟹嗎, 我們家鄉都是不吃這個的,這東西多不吉利啊,我們還是離它遠一點吧。”
一丫頭開了口,另外一個丫頭聽著,也是不由點頭:“我早就想說了,這,這東西如何吃的,碰了都是不吉利啊。”
“話就不能少一點。”吳大娘再次開了口,那兩個原本還滿是嫌惡的人,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梁綠珠好笑,以前隻覺得吳大娘是一個好相處的人,看來,她在這些人心目中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啊。
當將螃蟹打整出來,又翻炒出鍋,挨個挨個的分了盤,之前那兩個丫頭就沒少注意她的舉動。
不用想梁綠珠也知道,他們一定是想不明白這東西怎麼吃,可又不敢多說,隻怕多說了話,到了最後,還得惹怒吳大娘。
不偏不倚的,這兩大鍋螃蟹炒起來,還真有七十盤,正好不多也不少。
梁綠珠將鍋洗乾淨,準備要走,之前那說螃蟹不能吃的丫頭站了出來,有些疑問:“你就當真不怕?大少爺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若是讓他知道你送了這個東西來,他非的拔了你的皮。”
說這話的人,正是站在喜歡吳修遠的丫頭,看她那怯懦的模樣,卻是有些可愛,想來也是出於關心才說這樣的話吧。
正要回答,另外一個丫頭則是搶先開了口:“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大少爺那叫倨傲,人家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少東家,憑什麼要正眼看一下你這種人,你未免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我可警告你,彆再後頭亂說大少爺的壞話, 否則我就去告訴十八公子。”
那怯懦的丫頭聽了這話,連忙倒吸了一口冷氣,捂著嘴,如何也不說話。
梁綠珠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將吳岐視若神明的人,真是難得。
收拾妥當,這就往外走,聽人說,安縣吳家每每辦宴席,那可都是在離後廚不遠的露台邊。隻要站在後廚就能看到,雖然,她一向不是一個湊熱鬨的人,可是,她倒想去看一看。
不為彆的,就隻是為了看看到底吳老爺是歡喜吳岐那隻孔雀,還是歡喜修遠。
當她走到可以瞭望壽宴的地方之後,她赫然發現,這長廊上,早就站滿了丫頭小廝了,想來也是因為吳家難得如此熱鬨,都想來湊湊熱鬨。
忽然之間,背後有人瞧了她一下,她猛的回頭,待看到來人竟是趙玉瑾之後,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趙玉瑾看到梁綠珠竟是這個臉色,不由道:“你這是什麼表情,要笑不笑的。”
梁綠珠搖頭,原本以為是吳修遠,這才想笑,結果根本就不是他,自然也就笑不出來了。
“你怎麼來了。” 剛剛問了這話,梁綠珠又覺得自己問的不太妥當,畢竟 趙玉瑾是安縣的縣令,他來參加當地鄉紳的壽辰,那可不是最正常不過得嗎?
知道趙玉瑾是一個話多的人,梁綠珠為了避免他長篇大論,連忙開了口:“人都快齊整了,你還不去,存心的想當壓軸人物不成?”
之所以說這樣的話,就是為了趕他走。
誰曾想,他卻依舊是不偏不倚的站在那裡,吞吞吐吐道:“禮物沒備好,怎麼能堂而皇之的去了。”
梁綠珠聽他這麼一說,不由有些好奇:“你帶了什麼禮物?”
說個實在的,趙玉瑾這樣的書呆子能想得到的東西,也不過是琴棋書畫之類的文雅之物吧,但見他兩手空空,不由困惑。
“倒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趙玉瑾乾笑了兩聲,這就從衣兜裡道了一跟穗子出來,那是一根平安穗!
一時之間,梁綠珠驚訝不已:“你,你就送這個東西去?”
好歹他也是安縣的縣令,參加鄉紳的壽辰,送這麼寒酸,到時候,豈不是讓人詬病?
“自然不是。” 被她誤會,趙玉瑾連忙開口否認,這時,二話不說,竟又將穗子往梁綠珠手裡送。
梁綠珠越發不明白了,不知道趙玉瑾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這東西是我出門時,我娘親給我備下的,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把它暫時放在你這裡。”垂著頭,他低聲開了口。
“為什麼?”梁綠珠越發摸不著頭腦。
確實,這是吳老爺的壽辰,跟自己可沒什麼關係,他即便要送東西,那也得送到吳老爺那處去才是。
“昨日麻煩你幫我買藥,我說了要還錢給你,隻是月俸未到,思來想去,還是將這東西暫且擱在你這裡,下月還了你的錢再說。”
說了這話,趙玉瑾衝他擺了擺手,這就掀開袍角往壽宴上走。
梁綠珠愣愣的看著手裡的平安穗,好半響,終於明白了趙玉瑾的意圖。
他是覺得欠了自己的銀錢,心裡覺得不安,索性,這就故意將這平安穗壓在她這裡,當時個憑證。
往後,有了銀錢再來取這個穗子!
梁綠珠憤憤的想揪住趙玉瑾,卻發現趙玉瑾早沒了影子,一時之間,氣憤不已。
這人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不過是十來文錢,還非的拿個東西給她做憑證!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摳門到了什麼地步了。
難道是自己過往將趙玉瑾壓榨怕了?
梁綠珠忍不住去想過往的事情,那時候,她似乎確實應該的確······事事都提錢!
“趙玉瑾,你個王八蛋,我才不是錢福星。”暗暗的罵了一句,連著梁綠珠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這就將穗子收到了衣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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