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稱是吳家夥計的人一聽這話,目光飛快的往人群裡掃了掃,眼看著剛剛被他激起來的眾怒很快就要平息下去了,連忙道:“趙大人去請了吳氏藥鋪的大夫去瞧病,那大夫回來明明就說了是瘟疫,趙大人,吳少爺,你們可不要拿我們這些人的性命開玩笑。”
吳歧的嘴邊滑過了一絲冷笑,看著地下這張眼生至極的一張臉,幽幽道:“趙大人,還愣著乾什麼,我們吳氏藥鋪的大夫明明診出的是風寒,卻被這人說成是瘟疫,還假以吳家之明。”
“來人,將他給我抓進大牢,嚴加拷問。”趙玉瑾不再遲疑,立馬下令,於是,原本喧鬨不已的人群終究恢複了平靜,人群也是散了一大半。
之前鬨騰的厲害的人,心中就隻剩下了後悔,隻怪他們偏聽了那彆有用心之人的話語,差點就將吳家和趙大人都得罪了。
“主子請你過去一趟。”吳十八的聲音適時在耳旁響起,梁綠珠打了個激靈,剛剛才看到吳歧和趙玉瑾進了縣衙門,卻沒看到吳十八什麼時候閃身到了自己跟前。
這麼說來,吳歧是看到她了。
“少夫人?”吳十八見梁綠珠愣著不懂,忍不住開口提醒。這聲音算不上多恭敬,卻也不像往日那樣疏離。
梁綠珠古怪的看了吳十八一眼,大踏步往衙門裡走。
正好,她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吳十八跟著她身後,才剛一進屋就聽到吳歧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了:“看了那麼久的熱鬨,卻也不曾想過替自己的夫家說句話?”
梁綠珠回頭,瞪了他一眼,隻覺的這人是魔怔了,演戲了幾天戲,還當真了不成?
她不知道的是吳歧剛在人群裡看到她的時候渾身緊張。
“七葉一枝花,隻要找到七葉一枝花的,我想這個病就有治了。”梁綠珠原本還想擠兌吳歧一番,沒有想到,吳歧忽然朝著趙玉瑾開了口。
“好,一起找。”趙玉瑾也不遲疑,雖然他有一萬個不信任吳歧的理由,可當下,也隻有相信他一回。
梁綠珠還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口鼻罩著白布的婦人抱著一個六七歲,同樣口鼻被白布罩著的孩童走了過來。
那模樣,說不出的怪異。
剛一走近,婦人‘砰’的一聲跪在地上:“趙大人,謝謝你。吳少爺,謝謝你。”
她站在屋裡什麼都聽說了,她家孩子生病了之後,所有人都離她遠遠地,隻有趙大人跟吳家大少爺願意幫她。
跪拜之間,孩子衣服裡藏著包子掉在了地上,那包子已經放了些時日了,包子皮兒看上去十分的乾澀,像是存放了好幾日了,虧了日頭不大,這才沒有腐壞掉。
婦人見此情景,忍不住又哭了出來:“這是他最喜歡吃的,如今也吃不下了。”
趙玉瑾眉頭緊鎖,見到此情景,竟說不出一句話來,倒是吳歧沉聲讓人帶婦人回去休息。
婦人也不停留,轉身就跟著人走了,梁綠珠見此情景,疑惑上了心頭的,正要開口,吳歧卻拽著她往外走。
梁綠珠覺得吳歧這廝簡直是越發臉皮厚了,如今做出如此舉動來,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仿佛早忘了他們是不對盤的存在一般。
“你放開我。”抬腿就要往吳歧的身上踹,沒想到吳歧那雙充滿了繭子的手的冷不丁的伸了過來,直直的將她的腳踝給抓了個滿懷,一時之間,兩人麵麵相覷。
梁綠珠臉上一趟,頓時又躁又氣,身後傳來趙玉瑾的乾咳聲,接著,吳歧鬆開了他的腳踝,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清的聲音開了口:“上次在雪坑裡救了你一命,你就是這麼還人情的。”
梁綠珠好氣又好笑的哼了一聲,看著他這張俊俏無雙的臉頰,無端的,心裡又生了一種恨意。
“你怎麼也不記著我幫你的事兒!”
吳歧仔仔細細的想了想,嗤笑道:“有嗎?若是有,那也是在幫吳修遠。倒是你上次不分青紅皂白的來我府上將我大罵了一頓,真讓人寒心。”
他不提起這事兒還好上一些,一提起這事兒,梁綠珠整個人的臉都綠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