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節
禁閉這個東西和地方上的拘留沒有什麼區彆,也是找個小房子把人關進去限製自由。以前這種做法在部隊裡很流行,連長、排長甚至班長都有權利關戰士的禁閉,條令條例完善後,紀律條令裡已經見不到“禁閉”這個詞,而是換了個名字叫做“行政看管”,批準的權限也到了團長和政委一級。
陳誌軍被勒令解下腰帶、鞋帶,有兩名警通分隊的戰士護送回連隊取了洗漱用品、被褥,被帶到團部頂層的一個小房間裡。房間不大,擺了一床一桌一椅,已略顯擁擠。警通分隊的戰士檢查過房間,沒有發現什麼具有危險性的東西,關上房門在走廊裡站定,他們倒不是擔心陳誌軍自殺,檢查房間是必要的程序。
等送條令和寫檢查用的稿紙的文書走後,陳誌軍一頭倒在床上狠狠的給了自己兩耳光,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有什麼事情不好說,為什麼要動手打人呢?鴻飛不是個省油的燈,新兵營的時候就敢和自己硬抗,為什麼還要去打他呢?現在好了,不要說提乾,班長也乾不了了,自己辛辛苦苦乾了三年取得的成績就這麼沒了!陳誌軍越想越後悔,又給了自己一耳光,把臉埋在被子裡流開了眼淚!
鴻飛的傷其實沒有大礙,衛生隊的軍醫給拿了點消炎藥,囑咐著一天給熱敷三次,就被帶回班裡。自己班裡的新兵被打,孫國輝和老兵們都覺得臉麵上過不去,有句俗話說得好:“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是為六班爭過榮譽出過力的兵。楊光憤憤不平的把這句俗話說了出來,立刻招來司馬、武登屹的白眼。
劉新年、李浩都知道鴻飛和陳誌軍之間有一些小摩擦,但萬萬沒有想到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直接乾到團裡去了。兩個人先是埋怨了一通陳誌軍沒素質不冷靜,有什麼事兒連裡不能解決你往團部跑什麼?接著又恨鴻飛這枚導彈膽大包天,一個新兵蛋蛋竟然敢挺著刺刀追老兵,這要是不嚴加管教說不定哪一天,鴻飛就會來追他劉新年,越想越氣,兩個人把三排長王軍叫到連部臭罵了一通。
等同樣一肚子火的王軍跑上樓去訓孫國輝,劉新年和李浩這才冷靜下來細想這件事兒的前因後果。陳誌軍的預提乾部肯定是泡湯了,鴻飛的處分也跑不了,最關鍵的問題是陳誌軍是二排的六班長而他打了三排七班的兵,這兩個班的關係以後要怎麼處?
陳誌軍坐三天禁閉就出來了,被暫時免去班長職務回到六班等候處理。這三天,鴻飛給煙不抽;給水不喝;給飯不吃,泥塑木雕般的在床上坐了三天。老兵們看著鴻飛原來兩個鼓鼓的腮幫子,三天之內凹成兩個小盆地真得心疼了,掏錢買來一大堆的營養品,但鴻飛看都不看一眼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窗戶外的楊樹發呆。把孫國輝急得一個勁兒的叫“小祖宗”,他真擔心鴻飛想不開,出點什麼事情。那兩名新兵也跟著添亂,一個嗷嗷叫著要去比試比試,一個看見鴻飛就掉眼淚。孫國輝頭都大了,隻好讓四名老兵看住司馬、武登屹,他和楊光倒班不眨眼的盯著鴻飛。
孫國輝拿起一根火腿腸扒去腸衣,送到鴻飛嘴邊:“小祖宗,吃一點!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多大點事兒,值得你絕食抗議,自覺與人民?”
“副班長,你說什麼呢?”楊光話音未落,鴻飛呆滯的目光已經落到孫國輝的臉上。
“鴻、鴻飛,開玩笑的,你彆在意!”孫國輝被鴻飛呆滯的目光嚇了一跳,尷尬的說道:“有什麼問題,咱慢慢解決,身體可是自己得,你總不吃飯怎麼行?”
鴻飛的目光落到光溜溜的火腿腸上,像是要研究一下它的具體成分,眼睛裡慢慢的有了一絲靈氣。
“來一點?”孫國輝把火腿腸晃了晃,鴻飛突然問道:“陳誌軍出來了嗎?”
“出來了,鴻飛你可不要做傻……”
鴻飛搶過火腿腸三口兩口塞進肚裡,跳下床扭頭就向外走。
“攔住他!”真是狗坐轎子-不識抬舉,孫國輝以為鴻飛要去報複陳誌軍,心頭火噌一下竄上來,張嘴就要開訓。楊光連連擺手,笑著問道:“鴻飛,你乾什麼去?出班要請假的!”
“副班長,請你們放心,我隻是想出去走走,不會去報複陳誌軍!”
“走走好!走走好!早去早回,你三天沒有吃東西了,不要走遠了!”孫國輝欣喜的對著楊光擠擠眼,示意跟上去!
鴻飛立刻說:“你們不要跟著我,我一不會去自殺,而不會去殺人!”
“你身體虛弱,我怕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孫國輝被看穿了心思,尷尬的問:“你自己出去行嗎?”
“副班長,你放心吧!”鴻飛拉開門走了,楊光、劉暢還是悄悄的跟了上去。時間不長,劉暢一個人回來了,把孫國輝拉到一邊悄悄的說:“在小鬆樹林哭呢,狼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