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煉獄b大隊 第十二節(1 / 2)

兵王 .漠北狼. 5417 字 1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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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陳誌軍有些吃不消了。雖然他在紅軍團是能排上前幾名的兵王,團、師、衛戍區組織的曆次大比武也參加過。但那都是些共同課目,跑五公裡已經算是最消耗體力的課目了。那像選訓隊,一個早上光全副武裝越野跑就進行了20公裡,像這樣超極限、超體能的訓練他還是第一次參加。

他盼望著早飯後的訓練會輕鬆一些,破了他的希望。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就像負重到極點的駱駝,不知哪裡飄來一根稻草就會壓斷他的脊梁。

陳誌軍心裡慌恐不安,他知道被壓垮後的結果隻有一個,就是被送回老部隊,這等於把他送回祖祖輩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輪回中去。這是讓陳誌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看夠了家鄉的貧窮、落後。當兵後他知道了什麼叫做繁華,什麼叫做燈紅酒綠,什麼叫做生活。麵對巨大的反差,他知道自己即使回到家鄉,心也留在城市。人都會相望過上好生活,他也一樣。

陳誌軍當兵後才走出他的家鄉,在此之前最遠的旅行就是去比北京郊區某些村子還要落後的縣城趕集。所以他和大多數從沒有走出家門的農村籍士兵一樣,與城鎮籍士兵比起來顯得木納、遲鈍。還有突然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麵對眾多的陌生麵孔,顯露出來的慌恐不安。初到部隊的陳誌軍並不出眾,屬於老實憨厚的那一群。

陳誌軍的轉變緣於一次出公差,那次是一位軍官的家屬隨軍來隊,他和幾名新兵在一名班長的帶領下,去豐台車站把托運來的瓶瓶罐罐拉回部隊。一路上,陳誌軍看傻了眼,原來樓房可以這麼高,馬路可以這麼寬,汽車可以這麼多,和畫裡麵一樣穿戴的漂亮姑娘也可以比比皆是。班長看出他的激動,隨口問:“感覺怎麼樣?”當時還是個新兵的陳誌軍木納的說:“好!大!”再後來,班長帶著陳誌軍外出,看了**逛了公園,又隨口問:感覺怎麼樣?

“俺不想走了!”陳誌軍的回答讓他的班長笑噴了,其實這是陳誌軍的真心話。

陳誌軍成長的曆程說起來還有幾分悲壯的色彩。他不機靈也沒有城鎮兵那些花花腸子,唯一可以讓他留下的資本,就是他能吃苦耐勞。衛戍區部隊都是窗口單位,經常要與上級首長接觸,所以對軍人形象方麵要求很嚴。陳誌軍為了讓他那兩條有些羅圈的雙腿,能緊緊的靠在一起,睡覺的時侯用背包帶死死的纏住雙腿。兵們都說這種辦法沒有用,但是最後他的兩條小腿能夾住一片樹葉。陳誌軍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在兩個月內沒有睡好覺,夜夜都會被疼醒。但陳誌軍不在乎,疼醒了他就早起抱著掃帚打掃衛生。從那以後,陳誌軍養成了早起的習慣,兵們幾乎每次都是在他嘩嘩的掃地聲中醒來。操場上,陳誌軍不是在訓練他是在以死相拚,他知道要想在一個團幾千號人中嶄露頭角,隻有拚死訓練。先天條件不足的原因,彆的兵三四遍就能練熟的動作,他往往要練上十幾遍才能掌握。但陳誌軍的練習往往是以幾十遍、幾百遍為單位的。這樣整整過去一年,陳誌軍的單兵素質雖然在紅一連拔尖,但他沒有如願以償的當上班長連副班長也沒有他的份兒。這一切還是源於他的木納,當班長不但單兵素質要好還要會管理、會教練、會說,陳誌軍不行,他是茶壺裡的餃子-有嘴倒不出來。

陳誌軍心裡有氣、不服,那幾個和他同年入伍的城鎮兵,單兵素質還比不上他。但都去了教導隊而且回來後都當上了班長、副班長,其中一個竟然當上了他的副班長,他更是不服氣!他認為城鎮兵都是些能說不能乾的家夥,日常工作中看不到他們出大力、流大汗,操場上更是叫苦叫累,他們能當上班長全是因為他們的嘴好能說會道,會耍小心眼,會給領導打進步,而這幾項正是他不擅長的。陳誌軍雖然心裡不服氣但並沒有表現出來,照常嚴格要求自己,照常在操場上玩命,照常打水、掃地、幫戰友們洗衣服。痛定思痛,靜下來的時侯,他注意觀察城鎮兵的言行舉止,學著他們的樣子早晚刷牙、便後洗手、勤換內衣、天天換襪子,而在這之前,他是一個星期才換一次襪子、內衣。他還背教材、學朗誦,沒事的時侯也^^、讀報紙。營、連裡舉辦個什麼活動他也積極參加,雖然經常是唱歌沒人聽;講笑話沒人笑,但他混了個臉熟。時間長了,乾部們都習慣在什麼活動開始之前,讓陳誌軍指揮兵們唱個歌什麼的。

半年的時間,陳誌軍變的愛乾淨、懂禮貌、能說會道,不但在半年考核中一鳴驚人的為紅一連扛回四個單項第一,而且還如願以償的當上了班長。陳誌軍並沒有沾沾自喜,認為這不過是剛邁出了“萬裡長征”的一小步,距離他轉誌願兵留在部隊的目標還遠著呢,所以他像要求新兵一樣的嚴格要求自己。

當班長對陳誌軍來說是個挑戰,這意味著不但他自己要做好,而且還要帶著班裡的八名戰士一起做好。可兵們並不都想留在北京,各有各的想法,不少城鎮兵還是抱著“曲線就業”的想法來當兵的,所以偷個懶,數天數混日子的不是少數。陳誌軍應對的方法隻有一條“硬碰硬”,他做到的要求兵們也必須做到,他怎麼樣兵們也要怎麼樣。那些隻想混日子的兵們那吃他這一套,有的還當麵鑼對麵鼓的於他對著乾,那意思很明白,我就是不訓練你能把我怎麼樣?

陳誌軍先是做思想工作然後是嚴厲的批評,可那幾個兵油鹽不進該怎麼混還怎麼混。有一次,因為這幾個兵在操場上混日子,紅一連被團裡點名批評。陳誌軍帶著火與那幾個兵三言兩語就談崩了,他實在壓不住火一腳踹過去,沒想到那幾個能說會道的城鎮兵立刻老實了。從此陳誌軍總結出一條“真理”,“十分人情不如一份怕情”!他帶的班在他的高壓政策下終於有了起色,於是他的脾氣越來越大,對待兵們越來越粗暴。

他帶老兵班這樣帶新兵班更是這樣,什麼樣的刺頭兵到了他的班裡不出兩個月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遵守紀律刻苦訓練,就這樣他帶出了一個又一個優秀班集體。當在團部的老鄉告訴他被選為預提乾部的時侯,他激動的一夜沒睡好,他的夢想就要實現了!他變的更加急功近利,容不得兵們出一點紕漏。直到於鴻飛發生衝突,把他暴打一通後,當他看見滿麵鮮血挺著刺刀與他以死相拚的鴻飛,他的心不由顫了一下。陳誌軍本性善良,他被滿臉鮮血的鴻飛嚇醒了,他怎麼也不相信他能乾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來。

被取消預提乾部資格後他終於冷靜下來,回想用三年心血換來的成功為什麼會在一瞬間灰飛煙滅。漫長的開導自己、反複的思考,他終於明白在他開始踹那個兵的時侯,這樣的結果已經注定了。即使他沒有碰上鴻飛順利提乾,那麼明年呢,以後呢?人都是有自尊的,碰不上鴻飛說不定會碰上李飛、王飛,總會碰一個敢反抗的兵,那是自己該怎麼收場?他又想如果沒有當兵,他敢打鴻飛嗎,鴻飛會忍讓他嗎,他又憑什麼去打人呢,如果人家的父母來隊指著鼻子問他為什麼打人他該怎麼回答?

本性善良的陳誌軍被這些問題困擾,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這個時候,鴻飛卻突然出人意料的爬了起來,瘋狂的訓練並幾次聲明,他要當班長他要讓陳誌軍看看他是怎麼帶兵的!陳誌軍看過鴻飛的訓練,那種瘋狂的勁頭讓他自愧不如。他終於明白鴻飛天生就是一個好兵坯子,張誌剛把他領進了門,而他不過是激發出鴻飛潛能的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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