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工作室成員看到對方這樣任由事態隨意發展的模樣不免得有些氣惱。再怎麼說席燃也是藝人,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卻要被這樣對待。
在陸嘉禾這一眾在國外習慣了文化開放的人來說,實在是看不下去。
“是啊,事到如今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呢,反正你們都覺得是我做錯。”
長得一副精致皮囊造型卻因為方才的騷亂變得一團亂,原先做好的造型現下也得重新再花費時間,氣氛裡攜帶了太多的沉重和疲憊。
可這明明不是他的錯。
陸嘉禾回憶起在芝加哥的這五年,她在同學開設的派對裡見證過昏暗燈光下親吻的男性情侶,同時也在揮舞著彩虹旗幟的街道上看到過大聲宣告平等的女性情侶。
他們和她們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們隻是在呐喊出自己的靈魂。
身側的 Sylvia 捏緊了拳頭,她們同時在控告這場錯誤的偏見。
就在陸嘉禾收拾好心情準備近一步開始對接拍攝任務的時候,後台的通道裡又是一陣雜亂的噪音。
還未等她們反應過來,有一個什麼東西飛過陸嘉禾的麵前。“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了那位低垂著腦袋不再發出什麼情緒和話語的帥氣大男孩身上。
那是一枚已經臭掉的雞蛋。
陸嘉禾瞪大了雙眼看著麵前上演的這出鬨劇。
“你們這群狗仔差不多得了......私自追到藝人未公開行程還進行擾亂工作的行為,我一紙訴狀告的你們傾家蕩產。”
“......是席燃自己做錯了事惹人攻擊,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刺耳的字眼鑽入在場人的耳中,工作室的成員甚至比席燃自己的團隊人員還要快反應過來,將他帶離原本的位置以保護的姿態將他圍護起來。
陸嘉禾看見他眼角滑落的淚,她扯過紙巾將淚水拭過那張本該笑容滿滿的帥氣臉龐。
“難道是我有錯嗎.......?”
他低聲詢問道,不知究竟是問誰,或是問著自己。
“你做的沒錯,你不要認錯。”
陸嘉禾聽見自己輕聲的說。
不會有人生來就帶有罪孽。
騷亂在保安的出麵後短暫的緩解了下來,陸嘉禾同席燃的造型師一起將他身上的那些汙漬清除乾淨後準備開始商量拍攝事項。陸嘉禾卻後知後覺的想起這個拍攝項目中原先應該有兩個人,其一的席燃在這裡,那麼另一個藝人怎麼還沒來?
“不好意思啊,剛剛在門口和那些渣滓吵了一架,我來晚了。”
陸嘉禾聽見開門傳來清亮的嗓音,看來是另一位拍攝藝人抵達了攝影棚內。她看著麵前的來人睜大了雙眼。
陸嘉禾曾經設想過她們或許遲早會有的重逢。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以這樣的方式時隔六年再次見到對方。
“啊,您終於來了。”
“慕允小姐。”
那張熟悉的臉與六年前那張略顯得青澀的麵容重疊在一起。
“抱歉啊,耽誤你們工作了。”
有些事,有些東西。
或許真的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原點。
人們總是會在二十幾歲的年紀時就開始回憶懷念自己那段青蔥歲月,即便它可能並不是全部美好的。
年輕而鮮活的未必是自己,或許僅僅隻是那場難以忘懷盤旋在心頭的盛夏和十七歲時的自己。
但那些值得被人津津樂道的拚搏歲月卻與陸嘉禾無太大關係,畢竟在那時就已經選擇出國踏上心中夢想之路的她而言,那些得之不易的重新來過的時間也好似沒有那麼重要。
有些時候陸嘉禾還是認為自己屬於過於固執的一方。她固執的緊緊攥住韁繩的一頭,執拗的認為自己能夠參與進某人的生命裡。可在芝加哥的那幾年你已經逐漸從那場美
夢中清醒,直至現在你也仍然認為。你是被拋棄的那一方,各種意義上的。
陸嘉禾與慕允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彼此。從前陸嘉禾也不是沒有設想過那些仿若狗血電視劇或者小說情節中的男女主角重逢的劇情。兩方在恰到好處的街景裡與對方擦肩而過,隻需要拉近鏡頭拍攝一個近景再配上一段恰到好處足以烘托出氛圍和主角們心境的 BGM,這場“偶然”的重逢便製作完成。
於是陸嘉禾和慕允也在差不多的情景下重逢。從前那個揮動著網球拍在烈日下落下青春熱血的少女已經成長一位亭亭玉立的小明星。
而陸嘉禾也確實完成了她那時同慕允說出的夢想和願景。陸嘉禾的手中緊握著相機拍攝出她認為最佳的作品。
她們都沒有辜負十七歲時說下的諾言,隻是似乎有什麼變得不同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曾經在夢中見過你長大後的模樣,我還以為我們應該會到了認不出彼此的地步了。”
慕允笑了笑用纖細的手指撥動著在耳垂下搖晃的耳飾,卷發線條流暢且乖順服帖的往造型師心儀的方向出現,一切都十分順利。
陸嘉禾無聲歎息著不知該如何作答。畢竟六年時間沒能聯係上友人,純粹是因為當年匆忙出走時那一場同自己的較勁。沒有人能夠預想到那場夏日的結局,那張被抽出丟下的電話卡就像被陸嘉禾摒棄在過去的時光裡。可等待她一個人舔舐好傷口,意識到慕允是無辜者想要挽回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毫無意義的掙紮和追悔莫及陸嘉禾不會去做,那股懊惱的勁過去後她便不再去糾結了。畢竟當初的陸嘉禾是懷抱著或許彼此這輩子再也不見的心態而去到芝加哥的。
慕允從化妝鏡裡瞥見陸嘉禾有些無措的神態,輕聲歎息著側身拉過她的手腕將它放入手心中摩挲著。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