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棠聞言並未鬆手,小皇帝惱羞成怒的反應在她預料之中,任誰被人碰瓷,態度都好不到哪裡去。
更彆說人家是皇帝,就算被輔政大臣們牽製著處於皇權底層的皇帝,他也是皇帝,沒把她拖出去砍了,隻是低喝一聲鬆手,算得上皇帝中少有的仁慈了。
在潘家園混跡多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葉棠棠對於曆史多少了解些,再加上近年清宮戲流行,她作為配音人員,對於清代曆史更為熟悉。
她揣摩著康熙的性格,若想達成某個目標成就某事,必須要熟知人心了解人性,才能對症下藥。
康熙皇帝這個人整體來說,不算昏庸和殘暴,稱得上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當然晚年時候另當彆論。
如今康熙還是個少年,還不像成年後那般心機深沉,冷酷無情,從他隻帶著幾名侍衛敢來鼇拜府邸就能看出來。
小崽子還未完全經受過社會毒打,雖然聰明冷靜,還能忽悠忽悠,作為一個少年帝王,柔弱少女,尤其是受到傷害、單純無害的稚弱女子,也許能激起他心底深處的一絲善念。
葉棠棠醞釀一下,將玄燁的衣袖扯得更緊,如月清如水澄般的杏眸,含著淚水,淒切絕望的眼中含著濃濃的祈求,猶如獵人刀下可憐無助的小獵物,帶著強烈的求生欲,哀婉動人的望向少年。
玄燁身材挺拔,葉棠棠的身高隻到他的胸前,為了更加充分的體現此時她的人生絕望,微抬下巴,將纖長白嫩的脖頸完全暴露在玄燁的目光下,讓他看了個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當那道青紫發黑的印痕猛然映入玄燁的眼簾,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個傷痕明顯是吊痕外加掐痕,鼇拜若是想找個美人,也沒必要下這般死手,這是擺明要人性命啊。
玄燁畢竟還是個少年,雖然皇帝該有的冷酷與猜忌,他一樣也沒少,但缺少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的火候,麵上依然清冷,心裡卻有了一絲波瀾。
對小姑娘的懷疑暫時去了幾分,姑且不管她的身份,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鼇拜居然能下得了手?
鳳眸微眯,玄燁想到平日裡鼇拜囂
張跋扈暴虐成性,禍害社稷魚肉百姓,真是個該死的東西,危害大清統治的奸臣,就應該早日鏟除,還大清和百姓一個安寧。
他低頭望向眼前的少女,正對上那雙翦水杏眸,如白水銀中籠著兩汪黑琉璃,黑白分明,澄澈動人,眸中含著的絕望和悲苦,讓他忍不住微微動容。
玄燁神情完完全全落在葉棠棠眼裡,看來小皇帝動了惻隱之心,不過完全不夠,對皇帝來說,不管什麼人的悲慘遭遇都比不上自身的安危,此時,鼇拜剛剛丟在地上,又撿起來藏在枕頭下麵的匕首派上用場了。
她緊緊握住玄燁的衣袖,背對著鼇拜,眉目間閃過緊張和慌亂,秀眸對玄燁使了個眼色,眼角餘光瞥向床榻上的枕頭,薄唇微啟,無聲的說出幾個字。
玄燁一愣,少女蒼白的臉上神情驚恐,失去血色的雙唇微微翕動,似乎在說著什麼,他皺了皺好看的眉,側耳細聽,卻沒聽到任何細語,凝神細望,突然一怔,少女唇形對應的是:“快走。”
他是個機警的人,立刻順著少女的視線望去,枕頭下麵鼓起一塊,隱隱約約可見是個柄,雖然不知是刀柄或者劍柄?但是答案不言而喻,鼇拜在枕頭下藏著利器。
玄燁大驚失色,渾身汗毛都要豎了起來,鼇拜這個奸賊居然敢在房內藏著兵器,難道他想弑君?
他畢竟是皇帝,雖然心中緊張,但是麵上卻鎮靜自若,毫不慌亂,深邃的鳳眸裝作不經意環顧四周,暗恨自己太大意了。
他一時衝動來鼇拜府,並未告訴太皇太後,身邊也僅帶了幾名侍衛,雖說這幾名侍衛是侍衛中的佼佼者,武藝出眾,但是和大清第一巴圖魯鼇拜相比,恐怕一起上,也是遠遠不及。
玄燁開始陰謀論,鼇拜揣著利器,殺死一群侍衛和自己,然後糾集同黨殺入宮裡,囚禁太皇太後,自己登基成為皇帝,毀滅先皇先祖的陵墓,禍國殃民。
背後冷汗涔涔,越想越後怕,望著眼前扯住自己衣袖的少女,咬緊牙關,也罷,不管是不是鼇拜的陰謀,將錯就錯,先平安離開這裡再說。
玄燁打定主意,下定決心,正要說話,突然想起來,嗝?她叫什麼?
鳳眸低垂,濃密細長的眼
睫在眼瞼處形成一道長長陰影,菱角分明的薄唇無聲的問道,“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