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棠乘坐馬車緩緩駛出京城,沿著官道往江南而去,她掀開車簾望向窗外,雖然沿途依然是京城四周的風景,可是在她心中,她已經想象著江南的美好。
她雖然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可是大學四年卻不顧家人的反對,死活去了南方讀書,在江南煙雨小橋流水中,詩情畫意的渡過四?年。
葉棠棠很喜歡江南的美景和美食,心裡默默想著第一站去江南的哪裡,要麼去揚州吧,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此時的揚州經濟極其發達,熱鬨又繁華。
不?過,葉棠棠心裡總是有些不?安,明明她已經離開京城,但是那股揮之不?去的陰影依然圍繞在四周。
她放下車簾,望向車中的三?人,心裡暗暗盤算,若是到了揚州,這三?人應該怎麼辦?
按照她目前帶的銀票,一輩子吃穿不愁,還能在揚州買幾個大宅院,這幾年她不?打?算開任何鋪子,萬一小皇帝查到江南,他總不會每一戶人家都搜個遍吧,隻要她安安靜靜縮在角落裡,總能避開小皇帝的耳目。
這三?個人是忠臣之後,她雖說也?養得起,但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總不能嫁妝和彩禮啥的也?要她出吧,這就不道義了。
想了想問道,“不?知三位家中還有沒有親戚?”
舒寧想了想,眼圈一紅,忍不?住就要落淚,勉強忍住道,“京城的親戚已經被鼇拜悉數抄家,流放寧古塔,不?過我有個嫡親姑姑,是阿瑪最小的妹妹,嫁在盛京,因為是嫁出的女兒,又遠在盛京,並未受到牽連。”
葉棠棠覺得親姑姑應該挺靠譜,繼續問道,“那你們可有投奔的打?算?”
舒寧一怔,投奔?難道說這個姑娘買他們不是為了給到什麼莫須有的夫人,而是為了救他們出來?
她想了想故意試探問道,“嬤嬤您是說要把賣身契還給我們,放我們離開?”
葉棠棠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點頭,若是三人有親戚投奔,她一定?毫不猶豫給到他們賣身契,畢竟五兩銀子的賣身契和養一輩子比起來,開銷要少得多。
舒寧垂下頭默然無語,良久,抬起頭望向葉棠棠,“嬤嬤,可否借一步說話?”
葉棠棠有些驚訝,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不?過應該是告訴她有什麼親戚吧,畢竟作為罪臣之女,這些事?情還是要悄悄摸摸說,萬一被鏢師知道,傳了出去,也?許鼇拜會聞風而來。
她笑著點點頭,“好。”
葉棠棠喊鏢師停了馬車,讓她們原地待著,而後四人從後麵車廂一起下了馬車,去了旁邊一個小河邊,離開馬車有些距離。
舒寧四?顧無人,拉住亓賢和睦恬跪了下來,眼含熱淚道,“亓賢,睦恬,你們快給救命恩人磕頭。”
睦恬聽話的磕了三?個頭,而亓賢望著葉棠棠那張俏麗稚嫩的臉,臉上燙了起來,耳尖有些發紅,無論如何頭是磕不?下去。
葉棠棠嚇了一跳,忙扶起三?人,“乾嗎行此大禮,我也?不?是存心救你們,不?過剛好遇到,打?抱不平,蘇大人為官清廉,鼇拜那個狗賊人人得而誅之。”
舒寧見她義憤填膺的樣子,更是欽佩,“嬤嬤年紀尚幼,就這般俠骨丹心,救我們姐弟三?人水火之中,此等大恩,結草銜環必報。”
話雖聽著舒服,總感覺怪怪的,年紀尚幼,葉棠棠忙走到河邊對著河水照了照,不?由瞪大眼睛,怎麼臉上的妝容都沒了?想到剛才舒寧為自己擦汗,恍然大悟,恐怕那個時候被擦掉了。
好在已經離開京城,倒也?不?是太擔心。
葉棠棠笑?了笑?,“原來如此,因為從江南來京城路途遙遠,所以喬裝打?扮一下。”
“可真像。”舒寧掩唇輕笑,“出城的時候,旗兵們都沒注意到嬤嬤,我們沾嬤嬤的光,也?沒被他們發現,但是我可緊張了,以為鼇拜派人來追捕呢。”
想了想又道,“後來見旗兵隻是盯著單身女子,方才放下心來。”
葉棠棠笑?了笑?,“是啊,隻是探查單身女子,也?許京城丟了什麼格格。”
心中忽的一動,她明白自己為何一直覺得不?安,剛才城門處搜查的察爾哈,她終於想起來是誰了,是之前小皇帝提到過的那個被鼇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兵部尚書察爾哈,而後被貶為步兵營統領,統管京畿內外所有的防衛,實權人物。
小皇帝竟然命令察爾哈在城門口
巡查,隻為自己這個已經死透透的人?絕對不可能,唯有可能是小皇帝也?許猜到自己可能是詐死,此刻正想著混出京城,因此才會這麼興師動眾。
心裡一陣涼嗖嗖,小皇帝不?會放過自己的。
葉棠棠覺得眼前一陣金星亂冒,她還記得之前小皇帝問過她,自己是否記得家在哪裡,她回答是在江南。
她覺得身體有些發軟,連忙狠狠掐自己一下,快點冷靜下來,倘若她是小皇帝會怎麼辦?
小皇帝一定?會派很多人前往江南,四?處捉拿她,這些人守在每一座城的城門,讓她寸步難行,還有此時前往江南的官道上,也?許已經被層層把守,她再走下去,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不?行,江南是不能去了,至少目前不?能去,可是她又能去哪裡呢?
葉棠棠突然覺得天大地大似乎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