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偷偷翻了個白眼,老狐狸,一分人情都不出還想坐享其成,長的醜想得倒美。
另一邊,沈又安離開銀行後,坐公交前往市圖書館。
在公交車上,接到了申懷路的電話。
“沈同學,後天就開學了,發言稿有沒有準備好?”
沈又安享受著午後陽光的躍動,吹著有些燥熱的風,懶懶道:“抱歉,申老師,我忘了。”
申懷路深吸口氣:“沒關係,沈同學,一天時間足夠了。”
“明天的這個時間,我再給你打電話。”
申懷路這邊剛掛斷電話,就接到了集團總部秘書辦的電話。
“開學典禮新生發言代表選定了嗎?”
“沈又安同學,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我覺得不妥。”
申懷路皺了皺眉:“難道集團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你沒拿到最新的新生名單嗎?”
申懷路瞥了眼桌子上攤開的高一新生名單,“所以呢?”
“集團重金從京州挖來的古璧塵、以及從春城來的閆露,都是今年各省的狀元,尤其這位古同學,初中時就拿下了中學生數學和物理競賽的金牌,創下了記錄,更是在今年年初拿下了CC計算機大賽的二等獎,更遑論他在藝術競賽方麵的優異成績,更是京州市十佳青少年先鋒,代表京州市拍攝了城市宣傳片,形貌俱佳,出於集團形象方麵的考慮,我覺得這位古同學更適合作為新生代表發言。”
申懷路聽對方說了一串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那些不過是人家沈同學小學時就玩剩下的東西,合著什麼出於集團形象方麵的考慮,不就是長的好看嗎?沈同學長的也不難看啊,虧你們還是做教育行業的,容貌歧視懂不懂?”
“再說了,那古同學再優秀,也不是藍雅集團培養出來的,畢業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你能罵人家忘恩負義嗎?沈同學就不一樣了,她是我們大家看著長大的,感情自不一般。”
“申處長,我打這個電話,是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
“我就是不同意,要不你把我擼了吧,愛找誰找誰去,老子不伺候了。”
申懷路罵完就掛斷了電話,氣的以手扇風。
藍雅集團是財大氣粗,可同時弊端也很明顯,那就是資本家作風太嚴重了,一切以利益為重,說一不二。
新生名單一到手上,他就看了。
這位古璧塵同學很優秀,非常優秀,可以說和沈同學比也絲毫不遜色,可那又怎樣。
他就像彆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扒拉不到自己碗裡,沈同學則不一樣了,自己家孩子,哪哪都好看。
哪有不照顧自己家孩子跑去照顧彆人家孩子的啊,就算來了自己家,那也是寄宿的,跟從小奶到大的孩子一樣嗎?
申懷路不同意,集團那邊也沒辦法。
~
京州西郊一座占地極大的莊園內。
二樓陽台上,少年倚靠著欄杆,接到了藍雅集團秘書處的電話。
少年眉梢微挑,唇邊笑意微淡:“我知道了,麻煩您了。”
掛斷電話,少年唇齒咀嚼著一個名字,頗有幾分柔情繾綣的味道。
“沈又安……。”
真是、太期待了。
“少爺。”傭人敲了敲房間門。
“進來。”
傭人推開房間門,卻並沒有走進來,站在門口恭敬的說道:“星霜小姐得知您明日就要動身前往青州,特地前來給您送行,老夫人請您下樓。”
“知道了,我換件衣服就下去。”
客廳,一派其樂融融。
“古奶奶,我看網上說青州那地方窮山惡水的,離京州又遠,乾嘛讓璧塵哥哥去那麼遠的地方上學呀,京州分明有最好的教育資源,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古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冷星霜的手背:“那藍雅集團在全國也是赫赫有名,他們集團的董事長親自前來家裡,不惜下血本邀請你璧塵哥哥,那小子的性子你也知道,是最喜歡挑戰的,藍雅高中天才薈萃,你璧塵哥哥又怎能沉得住氣呢?”
冷星霜有些失落的垂下腦袋:“可惜我太笨了,考不上藍雅高中,不能和璧塵哥哥一起上學了。”
很快她臉上又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就算天才薈萃,璧塵哥哥也會是天才中的那個天才,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提並論。”
“哥哥就謝謝你了。”穿著一身休閒衣的古璧塵從樓上走了下來。
冷星霜捧臉,滿眼星星。
古老太太望著孫子的眼神,亦是十分滿意驕傲。
“璧塵哥哥,阿舞他們得知你要走,給你辦了一個踐行party,你跟我們一起去玩嘛……。”
古老太太笑著說道:“不用陪我這個老婆子,你們年輕人一起去玩吧,不過晚上記得要回家,明天一早你爸媽回來,要親自送你上飛機。”
“阿姨叔叔要回來嗎?那太好了。”冷星霜表現的比古璧塵還要高興。
古璧塵波瀾不驚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漣漪,抿了抿唇,“好,我早點回來。”
~
皇冠會所某包廂內。
煙霧繚繞,咳嗆的人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少年僵硬的站著,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俊雅的麵容透著病態一般的蒼白,額角青筋暴跳。
少年在忍耐。
“這細皮嫩肉的,今年多大了?”男人油膩又帶著點挑逗的聲音響起,令人十分不舒服。
丁夢立即賠笑道:“這孩子今年十三歲,彆看長的瘦瘦小小的,從小練舞,可有腹肌呢,不信撩起來給韓總看看。”
少年僵硬的站著,一動不動。
韓總拉下臉來:“這小朋友看起來挺有脾氣啊,我喜歡。”
陪坐的人都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丁夢眯起眼睛,咬牙說道:“阿寧,你沒聽見我的話嗎?”
少年忽然扭頭衝了出去。
不再管身後洪水滔天,他在走廊上拚命的跑,仿佛這樣就可以將厭惡的一切拋在身後。
他一口氣衝進衛生間,躲在最裡邊的隔間裡,將門反鎖,雙手抱腿蜷縮在角落裡,任憑無邊的黑暗將他籠罩。
“外婆,阿寧好想你……。”
炙燙而無情的火焰燃燒著,毀滅了一切,向他席卷而來。
小男孩呆呆的站著,眼看著橫梁掉了下來,一個柔軟的懷抱撲了過來。
刺鼻的煙熏味也阻擋不了那個懷抱裡乾淨的皂角清香,帶著陽光雨露的味道。
那張已辨彆不出五官的臉上,被烈火炙烤出恐怖的傷痕,唯有一雙眼睛,那麼明亮而溫暖。
大火一瞬襲來,將那團明亮吞噬,從此是永恒的黑暗。
“不……。”
少年大喊一聲,忽然從噩夢中驚醒。
不知不覺,已是滿腦冷汗。
少年抬起手,擦了擦臉頰,不知何時、淚水已淌了滿臉。
清澈的眸中,似還映著無邊無際的火海,灼燒了他的理智、也將他的快樂一並帶走了。
他笑了,然而那個笑卻比哭還要悲傷。
“為什麼要救我呢?”
就那樣死了不好嗎?
這人間太惡心,我已筋疲力儘。
少年撐著身子起來,雙腿早已不知不覺的麻木,他卻毫無所覺,撐著牆壁走出來。
“小心……。”
古璧塵剛從衛生間走出來,就見旁邊的人往旁邊栽倒。
他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少年並沒有看他一眼,抽回手,像一具麻木的行屍走肉,搖晃著飄遠了。
古璧塵皺了皺眉,這少年看起來跟他一般大的年紀,為何卻死氣沉沉的?
他本不想多管閒事,可是不知為何,這少年莫名的令他揪心,於是下意識追了上去。
等他追出衛生間,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走道上,杳無蹤影。
“璧塵,你撒個尿怎麼這麼長時間,不會是接下來的遊戲不敢玩吧?”
好朋友湊過來打趣,見他盯著走廊的方向劍眉緊蹙,不由得問道:“看什麼呢?”
古璧塵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們走吧。”
古璧塵回到包廂,迎接他的是漫天的彩帶和歡呼,他像一個勝利的王者,無論走到哪裡,都伴隨著鮮花和掌聲。
這個夜晚、有人春風得意、有人心如死灰。
一場大雨,洗刷一切,當太陽升起時,光照雨露,又是嶄新的一天。
~
沈又安繞著清水河晨跑,跑到惠安區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座新蓋的高樓拔地而起。
沈又安下意識停下腳步,望著大樓的方向出神。
這時前方的花壇邊圍了一圈人。
“我看還是打120吧,這孩子麵色很不好,莫不是生病了?”
“家長呢?孩子這麼小,也太不負責人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這孩子莫不是也淋了一夜的雨?”
“全身濕漉漉的,我看難說。”
“是不是精神有些問題啊……。”
一群路人嘰嘰喳喳。
沈又安本打算離開,不知怎的,腳步一轉,走過去撥開人群。
少年蜷縮成一團躺在花壇裡,麵色酡紅,意識不清,嘴中似在喃喃著什麼。
沈又安蹲下身摸了摸腦袋,發現他的身體滾燙的嚇人。
她當機立斷把人背起來,附近就有個診所,等醫院的救護車就太晚了。
“哎小姑娘你認識他嗎?要是不認識還是彆管閒事了,報警吧,不然萬一他家人訛上你怎麼辦?”
沈又安腳步不停的離開:“什麼都沒有人命重要。”
背上的少年虛弱的睜開雙眼,耳邊朦朧的落下一道清冷的聲音。
以及顛簸的視線裡、若隱若現的一半側顏。
清晨的一縷陽光落在那容顏上,一瞬間、仿佛他黑暗的世界裡、照進了一束光。
困倦襲來,他徹底昏死過去。
打了退燒針,少年安然睡去。
沈又安翻遍了少年的身上,手機錢包統統都沒有。
不會是被人給摸走了吧。
看著少年熟睡的樣子,沈又安心想,乾脆報警算了。
她都拿出手機了,準備撥號的時候,少年不知夢到了什麼,雙手忽然在空中亂揮,把沈又安手裡的手機打掉了。
然後屏幕就碎了。
沈又安氣笑了。
然後她就把少年撿回家了。
張建這幾天忙於基金項目,早出晚歸。
現在家裡沒人,她把少年安置在空房間裡。
兩個房間由陽台相連,沈又安安頓好他,這才回到自己的臥室,拿出昨天在市圖書館借閱的編程原文書看起來。
一個小時候,她合上書,起身走到陽台上遠眺,讓眼睛得到充分的休息。
學習時為了專注,手機通常都是靜音。
她也習慣了,這時候忽然想起來手機摔壞了。
嗯,都是隔壁那小子惹的禍,醒了讓他賠手機。
不過沒有手機還真是不方便,沈又安準備下午出去買一個。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沈又安餓了,走到廚房準備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能吃的。
其他都可以,唯獨做飯她是真不擅長。
沈又安也不想學,挺浪費時間的。
張建了解自己的外甥女,雖然忙於工作也沒忘了給她準備飯食。
做好的菜用保險盒封存著就放在冰箱裡,上邊用便簽紙標好了微波爐熱菜的時間。
大米在電飯煲裡,摁一下熱飯就行了。
沈又安熱好飯正準備吃的時候,一抬眼,看到少年就站在房間門口,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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