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琪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請假了?”
南食堂,戴念彤端著套餐在鄭靜涵對麵落座。
鄭靜涵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給她打電話手機一直關機,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三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後來小升初戴念彤和鄭靜涵考進了藍雅中學,駱韻琪直到今年中考,才以微弱的優勢考進來。
“她能出什麼事?估計在春州玩瘋了吧,樂不思蜀了,以她的成績,開學測驗我看就要刷下來。”戴念彤毫不留情的說道。
她和鄭靜涵可是上了一暑假的補習班,提前預習了高一課程,準備再衝刺一把。
在這裡可沒有什麼公立高中為了照顧學生情緒不公布成績和名次的規定,相反,排名決定了分班。
高一一共十二個班級,分為三個層次,A到D班,E到H班,I到L班,其中A班是火箭班中的火箭班,狀元天才雲集,A級教師授課,傾注了集團最好的師資力量。
而L班就是吊車尾的存在,班上有一半是從外校考進來的,比如駱韻琪,擦邊考進來的,隨時能被刷下去。
但駱韻琪以為,她隻要進了藍雅高中,就能高枕無憂了,或者說對自己的實力有些過於自信了。
一放暑假,就出去旅遊去了,看發的朋友圈,每天樂不思蜀。
戴念彤偷偷和鄭靜涵打過賭,賭駱韻琪待不了兩個月就要灰溜溜離開藍雅高中。
外人隻知這裡的學生有著名校光環、每天光鮮亮麗,出入有豪車接送,卻不知這裡競爭有多殘酷多無情。
兩人中學的時候,曾有一度壓抑崩潰到想要自殺,都已經站在天台上了,最後還是害怕沒有跳下去。
後來就咬牙硬撐,也就一天天熬過來了。
那絕對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歲月,但兩人都深知,更黑暗的日子即將到來。
這裡隻會比中學時、更殘酷更無情。
她們比不了智商超絕的天才們,隻能咬牙拚一拚E班,這已經是她們這種普通人的極限了。
再往上,拚的就是天賦了,再多的努力也沒用。
有時候有的東西,到那了,就是到那了,沒辦法。
鄭靜涵歎了口氣:“當時上補習班的時候,我們應該喊她一起的。”
戴念彤撇撇嘴:“喊了她也不會來的。”
兩人極有默契的對視一眼,有些東西彼此心知肚明、沒必要說出來。
“又見麵了。”閆露笑眯眯的在戴念彤身邊的位置上坐下來。
戴念彤皺了皺眉:“你不是A班的嗎?”
閆露聳聳肩:“可是整個學校,我暫時隻認識你們兩個,難道你們不喜歡和我做朋友嗎?”
女孩眨巴著一雙大眼睛,酒窩俏皮又可愛,很難讓人說出拒絕的話來。
“當然可以。”戴念彤笑著說道。
好歹也是位狀元,總有可以學習的地方吧。
閆露從口袋裡拿出兩瓶養樂多,放在兩人麵前:“請你們的。”
“謝謝。”鄭靜涵還挺喜歡這女孩的,性格很爽朗。
“我初來乍到,以後還有請教的地方,希望你們不要嫌我煩才好。”
戴念彤看了她一眼:“上午你也感受過了,A班感覺怎麼樣?”
閆露想了想,“和我想象得有點差距。”
“來之前,我以為這裡的學生都是一臉嚴肅的老學究,沒想到,天才們也可以精致又時尚。”
“是啊,畢竟一個個都是會投胎的。”
戴念彤語氣酸溜溜的。
家世好就算了,連智商都贏在起跑線上。
她們這些普通人還怎麼活。
“不過那個沈又安是個例外,她可不是什麼豪門出身,她父母都是普通人,還死了很多年了,尤其她媽媽,這裡有問題。”
戴念彤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閆露挑挑眉:“是嗎?那沈又安同學挺可憐的。”
“可憐?”戴念彤就跟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她吃的可是國家的糧食,還不是有個好爹。”戴念彤沒好氣道。
“你們好像對沈同學很有意見啊。”閆露笑眯眯的問道。
“我可不敢有意見,惹不起惹不起。”
人家可是藍雅集團的寶貝,她們這些“普通學生”敢有意見嗎?
中學的時候,不是沒發生過沈又安被“霸淩”的情況,哪一次老師不是無條件的護沈又安,對方就直接被開除了。
任你出身啥豪門啥家族都沒用,藍雅集團根本不買賬。
是以她們也就隻敢酸溜溜的背地裡八卦幾句,誰也沒膽子舞到正主麵前去。
“弦歌,你知道那位古同學,什麼來頭嗎?”
秦弦歌優雅的切著牛排,聞言頭也不抬的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酈茵茵尷尬的笑笑:“那算了,當我沒說吧。”
“對了,這個暑假你過的怎麼樣?我看你的ins賬號,你出國了呀。”
“嗯,去歐洲玩了一圈,順道去皇家藝術學院拜訪了費爾納老師。”
費爾納,國際級鋼琴大師,也是皇家藝術學院終身榮譽教授。
那是所有藝術生的最高殿堂。
毫無意外,以秦弦歌的優秀成績,加之費爾納大師的推薦,她進皇家藝術學院板上釘釘。
“恐怕以後我要聽你演奏,就要在維也納金色大廳了。”
秦弦歌笑笑,刀尖紮著七分熟的牛排,優雅的送入嘴中。
舉手投足,儘顯風華。
周圍頻頻有男生投來關注的目光,秦弦歌的無動於衷反而為其平添了幾分出塵絕俗。
酈茵茵目露羨慕:“弦歌,真好,你已經有了清晰的目標,不像我,到現在還沒想清楚究竟是出國還是留在國內。”
藍雅的畢業生出國的比率挺高的,留下的基本也就進了國內的兩所頂尖大學,華清和京大。
而出國的,基本國際上幾所頂尖大學隨便挑,這些留洋的學生,能回來的很少。
像秦弦歌這樣走藝術路線的,很少很少,能進皇家藝術學院的,更是比進頂尖名校還要難,那需要的可是百萬千萬分之一的藝術天賦,何況秦弦歌還要抽出精力應付繁重的學業,成績還能維持在前十,這是比沈又安還要恐怖的存在。
當然,雖然沈又安現在壓在所有人頭上,讓這些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們很不爽,但大家心中都明白,這隻是暫時的,等出了校園,階級這種東西,是沈又安再努力再天才也跨越不了的。
她頂多、成為藍雅集團控製的傀儡罷了。
想得清楚,就沒必要跟這種人爭一時之長短。
“還是出國好點吧,國外的風氣相對更自由,也算是多一種選擇吧。”
秦弦歌平和的給出建議。
酈茵茵目光穿過秦弦歌的肩膀,望向餐廳門口。
秦弦歌不用回頭,就看周圍那些學生的反應就知道了。
一定是沈又安走進來了。
“嗨任衝,回神了,瞅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我真懷疑你眼睛有問題,是不是該去醫院掛個眼科?”
朱辭就很無語,秦弦歌是校花,喜歡她審美多正常。
可這沈又安,身材乾癟、長的其貌不揚,除了成績外,哪兒有魅力可言。
任衝白他一眼:“你懂什麼呀,我慕強你管得著嗎?你喜歡秦弦歌,你去表白啊,彆道德綁架我。”
“呦這是誰喜歡秦校花不敢表白啊。”端著餐盤路過的高雨萼逮著機會高低也得諷刺兩句。
意味深長的眼神落在朱辭身上。
朱辭瞬間就來氣了,“高雨萼,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高雨萼居高臨下的斜了眼朱辭:“朱辭,你又不是太平洋警察,管的倒是寬,我看你是不敢表白吧,人家秦校花眼光高著呢,可看不上你,算你有自知之明。”
話落揚長而去,氣的朱辭恨恨拍桌。
“以後哪個男人娶了她,絕對要倒八輩子黴。”
王馳儒默默的說了一句:“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
頓了頓他說道:“我覺得你的想法有些狹隘偏激了,秦同學固然優秀,可也不是不喜歡她的人就是審美有問題,沈同學聰明善良又自律,身上有很多閃光點,值得任何人的喜歡,當然,我們現在在這裡討論兩個女生,就是很沒有修養的行為了,我自省。”話落就不說話了,低頭吃飯。
任衝拚命點頭表示認同。
朱辭想說,沈又安獨來獨往,孤僻冷漠,哪裡看出來她善良了?
想了想,一個人辯不過兩張嘴,還是把反駁的話咽回去了。
沈又安打了飯就坐在空位上,她從來沒有朋友,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吃飯。
她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一個人挺怡然自得的。
高中沒有強製不能帶手機的要求,在這裡,靠的就是自覺性,所以學生在休息的時間玩手機娛樂放鬆一下,老師是不會管的。
能進這裡的學生,自律性比普通人要強,所以也不會出現學生沉溺手機這種事情。
沈又安撥通了電話,放在耳邊。
響了三聲,接通了。
沈又安唇角勾著一抹輕柔的微笑,落在其他人眼中,少見的覺得這位一貫冷漠的學神多了幾分溫柔。
有人就好奇,她是給誰打電話呢?
電話來的猝不及防,容羨寧接通的時候,臉頰紅的發燙,當然,這一切沈又安根本看不見。
此時此刻、他正站在沈又安的房間裡,腳邊丟著一個紙袋,紙袋下,露出一點柔軟的粉色來。
等容羨寧意識到這是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夜好眠,是清晨的陽光將他喚醒,他起床的時候,家裡已經沒人了。
他用冰箱裡的食材做了早飯,然後就開始打掃房間。
他隻是給房間拖一下地,絕沒有窺探彆人隱私的意思,看到床頭的地上放了一個紙袋,容羨寧想著把紙袋提起來放在桌子上,等把這塊地拖過之後,晾乾了再把紙袋放回原位。
卻沒想到紙袋這麼脆弱,他一提起來袋子裡的東西就掉了出來……
然後電話就打進來了。
“容羨寧,你吃午飯了嗎?”
手機裡響起一道溫柔含笑的聲音,羞臊消失的乾乾淨淨,隻剩下震驚。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不久前,青州的花壇邊,那個沾滿朝露熹微的清晨。
是她!
她認出了自己的聲音、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