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尖捏著煙,耷拉著眉眼,橫穿馬路。
剛剛走到馬路中間,不經意抬頭。
銀白的月光映照出女子慘白的臉,本是花容月貌的好顏色,卻因極致的痛苦而變得扭曲猙獰,一如這淒厲寒冷的冬夜,撕開了暴虐的一角,將無辜的靈魂拖入永恒的黑暗。
“啪嗒”煙從顫抖的指尖掉落,咕嚕嚕滾入飛碾而過的車輪下,被無情的碾碎,零落成泥。
沈又安倒了下去,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馬路對麵有人朝她奔跑而來。
本是車輛稀少的馬路,此刻不知為何,忽然湧出好幾輛車,呼嘯裹挾著風雪駛向遠方。
男人不顧一切穿越車流,換來司機驚怒的破口大罵。
沈又安最後的視線裡,是天上的月亮。
又大又圓,讓她想起五歲那年和父親過的最後一個中秋節,她伏在父親的膝頭,聽他講嫦娥奔月的故事。
身體裡的熱量在漸漸流失,她的意識也越來也飄忽,一生如走馬燈般飛快的閃現。
終於、解脫了啊。
在沉入永恒黑暗的刹那,有人在她的耳邊嘶吼。
原來、路人也會為她傷心的嗎?
這一生、雖顛沛流離,卻也總有值得欣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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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的紅色騎裝少女奪目燦爛、英姿颯爽,滿場視線無一不為她停留。
他們看到了少女從容自信的風采,卻從未見過那千百個日日夜夜的崩潰折磨。
他們看到了少女信馬由韁的自由灑脫,卻從未見過那磨爛了的血肉被粘連的衣服撕開時的淋漓痛苦。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欲做精金美玉,必從烈火中煆來。
她從不後悔曾經的選擇,每一步都是人生的必經之路。
畢竟沒有曾經的她、何來今日的沈又安。
她再無所忌,信馬由韁、縱橫馳騁。
那馬上英姿,肆無忌憚的釋放著光芒,從此成為在場所有人再也忘不了的最美風景。
高雨萼巴掌都要拍爛了,“安安,你太棒了。”
沈又安的馬倌完全就是個擺設,沈又安甚至騎著馬在訓練場上跑了一圈,這小馬駒倒也穩健,跑起來步履生風。
一人一馬、自由如風。
身後馬蹄嘚嘚,沈又安側眸望去,冷雲颺策馬追了上來,一雙桃花眼深情款款。
“你總是給我驚喜。”
馬上的少女下巴微抬,微勾的唇角譏誚涼薄。
“冷少爺,你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她毫不掩飾鋒芒,對待討厭的人,沒必要掩飾,不然隻會更加蹬鼻子上臉。
冷雲颺挑了挑眉,忽然俯身,湊近沈又安:“敢不敢和我賽一場?”
沈又安小腿夾了夾馬腹,小馬心有靈犀般躍出去,脫離了冷雲颺的靠近。
風中傳來少女冷傲的譏諷:“本小姐沒心情。”
冷雲颺大笑一聲,驅馬追趕。
閆露不可置信道:“沒想到沈又安騎術竟然這麼好,真人不露相啊……。”
關教練騎術也很好,可毫無美感可言,但沈又安騎馬,那可太好看了,說不清什麼感覺,就是特彆美,特彆養眼,像朝陽蓬勃明媚,似清風來去自由,仿佛這天地間沒什麼能困住她。
駱韻琪掌心都要扣爛了,沈又安今天出儘了風頭,那些男生的目光沒有一刻不關注著她。
江聖遙雙眼放光,策馬追上去:“等等我。”
關濤大驚失色,趕緊騎馬追去,冷少可是騎著一個定時炸彈啊。
柳潤熙搖頭笑笑,和古璧塵對視一眼,兩人也騎馬跟了上去。
剩下的就是完全沒經驗的新手了,隻能羨慕的看著那幫人縱馬馳騁,然後枯燥的一遍遍練習上馬動作。
高雨萼倒是有基礎,她舅舅是這裡的股東,小時候就跟著來過幾次,可那時候高雨萼不喜歡騎馬,一點都不覺得好玩,也就沒認真學,騎的歪歪扭扭的,還得靠馬倌給她牽馬。
高雨萼還想著來了之後給沈又安好好露一手,沒想到被光速打臉。
人家沈又安哪裡需要她教。
高雨萼無比後悔當初怎麼沒有好好學騎馬呢,不然她現在也能和沈又安並駕齊驅了。
沈又安跑了幾圈,跑到了高雨萼麵前,笑眯眯的望著她。
高雨萼冷哼道:“你這個騙子。”
沈又安挑眉:“騙子?”
“你騎術這麼好,你怎麼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
沈又安好笑道:“你也沒問過我啊。”
高雨萼噎了噎:“我不管,你要教我。”
沈又安搖頭笑笑,策馬上前,瞥了眼一邊給高雨萼牽馬的馬倌:“請把手放開。”
馬倌被少女明亮的雙眸注視著,下意識鬆開了手。
失去了控製,高雨萼身下的馬開始不安的踢著前腿,在原地轉動起來,高雨萼嚇得趕緊趴在馬背上。
沈又安揚聲道:“直起背來,拉住馬韁,放平呼吸,不要怕,不會有事的。”
高雨萼逐漸按照沈又安的指示做,漸漸找到了感覺,眉眼興奮起來。
這時冷雲颺再次向她發出了挑戰:“沈又安,你不敢和我賽馬嗎?”
高雨萼冷哼道:“這人真是討厭,陰魂不散。”
沈又安揚了揚眉,對高雨萼道:“你慢慢練著,等我一會兒。”
話落一勒馬韁,馬兒調轉了個頭,徑直朝冷雲颺策馬奔去。
冷雲颺雙肘撐在馬脖頸處,好整以暇的望著那團火紅奔騰而來,即使在馬背上,這家夥也是一臉不正經的慵懶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