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潛水員忍不住冒頭,抹了把臉沒好氣道:“你聾了嗎?聽不到黃導的指示嗎?”
風裡飄來黃導憤怒的罵聲:“你在乾什麼?”
高雨萼忽然說道:“被抓住腳脖子,為什麼會是仰麵落水呢?這不符合重力學吧?”
潛水演員:……
這都什麼跟什麼?
黃導:“你是演員,不是研究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高雨萼:“邏輯要嚴謹,不能糊弄觀眾。”
黃俶扭頭指著崔傑:“你從哪兒找來的奇葩?”
崔傑尷尬的笑笑。
這姑娘挺有意思,就是這份求知精神吧,不太適合做演員。
閆露捂嘴偷笑一聲,側身給古璧塵和柳潤熙說道:“我看她是來砸場子的,導演臉都氣歪了。”
高雨萼繼續說道:“導演,我應該頭朝下栽入水中,對了,郡主會遊泳嗎?”
黃俶:……
崔傑都沒眼再看下去了,趕忙站出來說道:“小高同學啊,你有求知精神這是好的,可咱們這是在拍戲,拍戲你知道吧?說白了是一種藝術的表現形式,所謂藝術,就是需要適當的修飾渲染……太較真那就成紀錄片了,你說是吧。”
“按照邏輯,人是會頭朝下栽入水中,但那樣就無法精準的拍攝到演員的麵部表情,且在美感上欠缺一些,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怪不得近幾年爛片越來越多,感情你們都是這麼糊弄觀眾的啊?”
崔傑:……
小姑奶奶,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
黃俶深吸口氣:“夏蟲不可語冰,理解不了那就彆拍了。”
高雨萼聳聳肩:“導演,我沒彆的意思,繼續嘍。”
因為落水之後,妝造就要重來,因而走位時隻需要做個跳水動作就行,等正式開拍時再跳水,爭取一次成功。
黃俶選擇再相信他一次。
然而事實證明,他錯了。
潛水演員露出頭來,“小祖宗,又怎麼了?再不跳,黃導要發飆了。”
高雨萼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直體跳、還是曲體跳還是抱膝跳呢?”
黃俶:“我親自給你示範怎麼跳。”
黃俶扔掉手裡的對講機,衝上畫舫,奔到船頭。
潛水員很配合的伸手抓住黃俶的腳腕,黃俶略肥胖的身子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在半空中扭轉,如果是穿著裙子的話,一定是衣袂飛揚,飄逸至極。
然後麵朝天空,從半空中墜落,砸入水中,落水的瞬間,水花飛濺,這是一組慢鏡頭,從半空中航拍,先是一個落水的全景,然後緩緩定格在那張傾城的麵容上。
是驚慌、是迷惘、是無措、亦或是對命運的妥協與掙紮。
落水後,郡主很快反應過來,在水中拚命的掙紮,小時候落水的經曆令她極度恐懼,然而當麵臨死亡的威脅,一個人的身體會爆發出巨大的潛能。
水下埋伏的殺手從四麵八方接近,鐵鉤在水下如遊蛇,扣住四肢筋脈,然後狠狠一扯。
澄澈的碧湖之上,層層紅色蕩漾開去,美麗的少女脆弱的皮囊在平靜的湖水之下、烙下深深的痕跡,血流如注,染紅了碧波。
少女從開始的求生掙紮,到最後從容赴死,壯烈而華美。
她的死、越美麗、越淒婉、便越殘酷。
這就是江湖與廟堂的血雨腥風,權力傾軋。
再美的紅顏、終淪為湖底的一具枯骨。
黃俶從湖中探出頭來,抹了把臉,抬頭看向船上的高雨萼。
“看明白了沒?”
高雨萼由衷感慨道:“導演,您真是一個靈活的胖子。”
就那個半空自由翻轉,一般人可做不到。
黃俶噎了噎,
沒好氣道:“學沒學會?要不要我再給你示範一遍?”
對方要敢說行,他一定要敲爆她的腦袋。
這比孫芊芊還氣人。
好在高雨萼很識相,“導演親自示範,我要是還學不會,豈不是太笨了。”
黃俶從水裡爬出來,助理拿著毛巾披在他身上。
黃俶擦了把濕漉漉的頭發,瞪了眼高雨萼:“行,那就再來一遍。”
這句話透著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高雨萼做好準備後,正要跳水時,半空中傳來一道聲音。
“慢著。”
咦、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呢?
高雨萼和閆露柳潤熙古璧塵四人同時抬頭望去。
蹲在岸邊擦頭發的黃俶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腦子裡嗡嗡響的那根弦忽然斷了,他豁然扭頭。
幾乎在同一時刻,劇組的所有人都被這道聲音所吸引,扭頭循聲望去。
天晴日朗,微風正煦。
岸邊楊柳依依,搖擺的柳枝如女子溫柔的愛撫,洗去鉛華、歸來如故。
午後的日光帶著些疲倦的燥意,肆無忌憚的灑落,它穿過搖擺的柳枝,被切割成細長的光縷,投注在青石地板上,搖啊搖、似千年前那場浮華的夢。
有美人兮,玉佩瓊琚,吾夢見之。
她正踏光而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