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沉煙辦案多年,沒有任何罪犯的偽裝能逃得過他的火眼金睛。
跟赫連衣一樣,第一眼他就認出了眼前的少女是半年之前跟在馮月陽身邊的那個女生。
容貌氣質發生了很大變化,但骨子裡的東西、騙不了人。
他除了豐富的刑偵經驗之外,最擅長的,其實是犯罪畫像。
人體骨骼五官高矮胖瘦、無論多麼高超的偽裝技術,在他麵前,也如***了衣服一般、無所遁形。
他精準的捕捉到少女鏡片後的眸底飛掠而過的訝然,轉瞬恢複平靜,快的像從未出現過。
看來她也認出自己了。
沈又安確實沒想到來的警察會是項沉煙,他破的都是大案,這種小案子怎勞駕他親自出麵。
不過一瞬,沈又安收斂情緒,平和的上前:“項警官。”
項沉煙挑了挑眉。
為少女的坦蕩而讚歎。
畢興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兩人竟然認識?
高雨萼更驚奇了,為什麼來了春州後,沈又安的朋友反而更多了。
項沉煙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瓶水上,從口袋裡拿出一雙一次性醫用手套,利索的戴上,然後走過來,拿起那瓶水,打開蓋子輕嗅。
項沉煙眉心緊蹙。
外人隻知他斷案如神,實則不過依托於強大的身體素質,比如他的五感就要遠超常人,這瓶水在普通人看來隻是一瓶普通的礦泉水,而他卻嗅到不同的氣味。
沈又安從項沉煙細微的表情變化上就知道他已經發現了,內心感歎果然是項沉煙。
項沉煙目光又落在桌子上那支維c泡騰片上,隻有這兩個東西是單獨放在一起的。
旁邊一個玻璃杯裡,有小半杯的水,水質透明清澈,看起來無色也無味。
高雨萼補充道:“警官,水裡被加了五價砷,五價砷你們知道嗎?是一種含砷的化學元素,毒性微弱,但一旦和維c融合在一次,便會被微c的強還原性還原成三價砷,三氧二化砷,也就是俗稱的劇毒砒霜。”
高雨萼指著那杯透明的水:“就是這玩意兒。”
畢興頭皮發麻,看來投毒的人頗懂化學知識啊,讓人防不勝防。
沈又安走上前一步:“這種劑量不會致死,但無機三價砷進入人體後形成活氧性,和硫與磷脂相互作用,於代謝過程中產生的信號分子對細胞破壞極大,極易誘發癌細胞,uycheistry去年九月曾經發表過一篇相關內容的研究論文。”
少女美麗無雙,然而更吸引人的是她舉手投足自信從容的氣質。
畢興吞了口唾液:“真……真的嗎?”
跟著項隊辦案多年,投毒案也見過不少,但拐彎抹角搞這種手段的,倒是第一次見。
她不是直接要人命,而是利用維c的性質還原毒性,通過毒物一點點誘發受害人體內的癌症,讓人受儘病魔的折磨。
神不知鬼不覺,既害了人,又擇清了自己的嫌疑。
足以見得,這個凶手心思縝密不說,手段還很毒辣。
畢興看著眼前如春花秋月般美好的少女,難以想象她被病魔纏身的畫麵,猶如親眼看著一朵盛放的牡丹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凋亡。
這太殘忍了。
畢興能想到的,項沉煙自然也能想到,甚至短短時間內,他想到的更多。
按犯罪心理側寫來看,凶手知識淵博,懂得化學知識,她可能瀏覽過那篇研究論文,以什麼渠道呢?
“冒昧問一下,你的身份是……?”
沈又安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我是青州藍雅高中高一學生,來春州參加冬令營。”
項沉煙沉吟。
凶手與受害人可能是同樣的身份,學生。..
沈又安調出樓道裡的監控給項沉煙看。
項沉煙挑了挑眉,深深的看了眼麵前神色平靜的少女。
事發還不到半個小時,她已經掌握了目前能掌握到的所有線索。
“昨天早上七點半,酒店的客戶部經理李宗紅偷偷進入我們的房間,一分鐘後離開,她在現場拍照或者錄像,給幕後凶手分析,幕後凶手看到房間裡有一支維c泡騰片,便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投毒方法,五價砷無色無味,且沒有任何毒性,一般人很輕易中招,但很可惜,我這個人自小嗅覺異於常人,也恰巧,我的化學成績一直是滿分。”
沈又安語氣平和,娓娓道來。
項沉煙瞥了她一眼,眸底掠過一抹笑意。
她把側寫師的活也給乾了。
沈又安直視項沉煙,斬釘截鐵的說道:“凶手是我認識的人,且與我相交不深,應該是這次冬令營的營員,她是一個女生,家族權勢不小,項警官,您敢繼續查下去嗎?”
項沉煙勾唇,凜寒之氣深重。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他沉聲吩咐傻住的畢興:“將李宗紅帶回警局調查。”
畢興嚴肅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沈同學,跟我回警局做個筆錄吧。”
沈又安點頭:“好。”
高雨萼趕忙說道:“我也去。”
項沉煙拿出手機給所有物證拍照,然後將物證收集起來。
他在做這一切瑣碎的事情時,神情很認真。
門口傳來叫嚷聲,並不能令項沉煙分神。
很快畢興就出現在房間門口,他手下扭著正在掙紮的人正是李宗紅。
畢興剛出門,就看到有個人在門口附近鬼鬼祟祟的,他喝了一聲,誰知那人轉身就跑,畢興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監控裡的李宗紅,他二話不說上去就把人給逮住了。
李宗紅掙紮著,不甘大吼:“救命啊,殺人啦。”
畢興冷哼一聲:“警察查案,你有投毒嫌疑,跟我們警局走一趟吧。”
李宗紅愣了愣,雖然心底早有預料,但她萬萬沒想到會暴露的這麼快,臉色比鍋底都黑。
“什麼投毒嫌疑?警察同誌,我冤枉啊,我就是是兢兢業業的打工人,什麼都不知道啊。”
“是不是冤枉的,跟我們回警局調查清楚就知道了。”
李宗紅猛然扭頭,看向沈又安。
少女靜靜立在陽光下,美的不似凡人,一雙漆黑的眼珠靜靜的看著她,什麼表情都沒有,卻偏偏令人無比膽寒。
李宗紅頭皮發麻,下意識大喊道:“不可能。”
畢興追問道:“什麼不可能?”
李宗紅瀕臨崩潰,想也不想的說道:“她不可能會發現,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畢興震驚的看向沈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