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影子站在一起,柳潤熙正在歪頭和沈又安說著什麼,影子的腦袋挨的極近。
孟珺竹看著地靠在一起的兩道影子,欣慰的笑了。
“少爺。”
猛然響起的聲音喚回幾人的神智。
柳潤熙和孟珺竹同時扭頭。
助理恭敬的說道:“少爺,夫人為虞小姐接風,邀您一同前去,還有您的朋友,以及孟老師,一起去吧。”
孟珺竹看向柳潤熙和沈又安,目露擔憂。
那位柳夫人真是令人窒息啊。
安安在她手裡能討得了好?
沈又安扭頭,朝赫連玉的方向望去,儘是一眼,便漠然的收回目光。
柳潤熙麵色冷然:“你回去吧,我不會去的。”
“少爺……。”
助理還要再勸,對少年眼神的那一瞬間,助理的話吞了回去,默默後退了一步。
一輛出租車停在麵前,孟珺竹迫不及待打開後座車門,示意兩人坐進去。
柳潤熙將和沈又安的行李放進後備箱,這才和沈又安坐進車內,出租車絕塵而去。
助理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赫連玉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心中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她轉身車,“走吧。”
孟珺竹住的教職公寓離機場最近,先將她送回家。
出租車內,隻剩下柳潤熙和沈又安。
車窗外,霓虹流光如走馬觀花般飛逝而過。
“後天晚元旦晚會,你的鋼琴獨奏,準備的怎麼樣了?”
柳潤熙輕聲問道。
沈又安指尖輕彈著膝蓋,一串串無聲的音符傾瀉而出。
“對我沒信心嗎?”
柳潤熙失笑:“當然不是,相反,我覺得你一定會技驚四座。”
“謝謝。”
到了小區門口,沈又安推開車門下車,取了行李朝車內擺擺手,轉身走進了小區。
“安安。”
沈又安即將踏進小區閘門的那刻,身後響起少年的聲音。
沈又安停下腳步轉身。
昏暗的路燈將少年的身影拉的很長,他的臉攏在陰影裡,看不清,一雙眼卻極亮。
“安安,對不起。”
他沒想到,虞若歡會和母親走在一起。
兩人有一個共同討厭的人,湊在一起能乾什麼?
柳潤熙隻覺得可笑。
他看著夜色下靜靜站著的少女。
她聰明絕頂,卻從不賣弄,有著花容月貌,亦從不張揚,她永遠安靜低調,不爭不搶,然而那些中傷誹謗卻從未放過她。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他斂著眸光。
以後的道路隻會越加艱難險阻,他要怎樣才能為她遮風擋雨,護她一世周全。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永遠不要拿彆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是最愚蠢的行為。”
少女的背影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夜幕裡。
“柳潤熙,你要記得,我們永遠是朋友。”
柳潤熙站了一會兒,似下定了決心,他扭頭了停在路邊的出租車。
“去刑警大隊。”
虞若歡取消了接風之行,直接回了酒店。
她素來任性而為,從不會看人臉色。
回酒店的車內,赫連玉道:“青霞山的風景是一絕,明天我讓熙兒帶虞小姐去青霞山轉轉吧,聽說山的道觀求簽很靈。”
虞若歡挑眉:“是嗎?”
“心誠則靈。”
“那我要去拜拜,祈求祖師爺保佑祖奶奶身體康健。”
“虞老夫人有你這樣孝順的祖孫女,是她的福氣。”
提到祖奶奶,虞若歡歎了口氣。
“說來祖奶奶近日越加憂心,總是夢到那個人,不知她是不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赫連玉眯了眯眼,不動聲色。
虞若歡竟然主動提起那個人,讓她有些意外。
“對了,祖奶奶壽宴那天,夫人提到了玉牌,可查到是從何人手裡流出的?可是我那失蹤的小叔叔有了消息?”
赫連玉瞳孔驟縮,猛然扭頭。
正對虞若歡笑盈盈的雙眼:“可憐的大伯公吊著一口氣,隻為等著見小叔叔一麵,可惜這麼多年過去,始終沒有消息,伯公和伯奶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說著同情的話,眸光裡卻儘是嘲諷。
赫連玉明白了,她是在警告自己。
玉牌的背後,可能藏著失蹤多年的虞弗籬的下落,也就是她口中那個失蹤的小叔叔。
她是要那對老夫妻、再也等不到兒子,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小小年紀,好狠的心腸,不愧是梅綠歌手把手教出來的。
當年桑紫茗遭逢大變,驚痛中難產生下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就是虞家長子虞逸森,他七歲那年桑紫茗因病去世,梅綠歌位掌權,從此以後,虞逸森苦難的日子就開始了。
十八歲那年,虞逸森放棄虞家的繼承權,出國留學,在國外結識了華裔富商之女沈秋濃,兩人一見傾心,結為連理,從此相知相伴,不離不棄。
虞逸森與沈秋濃從此定居國外,再未踏入華國一步。
二十年後,在虞逸森三十八歲那年,虞老爺子病重,虞逸森夫妻才終於歸國。
兩人本是參加完葬禮就回去,誰知沈秋濃在這時忽然懷孕,夫妻二十年來隻得這一胎,喜極而泣,沈秋濃孕反嚴重,為了她的身體著想,隻能留在國內安胎,加之那時候國外動蕩不安,綜合考量,虞逸森為了妻兒打算留在國內,重新開始。
虞逸森是國際知名的物理學家,回到國內,自然是各方爭搶的人才,他順利入職國家物理研究院,主導一個國家重點研究項目。
沈秋濃生下兒子虞弗籬後,一家三口過著平靜祥和的日子。
然而這一切,落在梅綠歌眼中,卻是那麼刺眼。
虞弗籬七歲那年,虞逸森在一起實驗中遭遇了爆炸,僥幸撿了條命,卻從此再也不能站起來。
虞逸森是物理天才,他的兒子也不普通,從小就展露出超常的理科天賦,模樣更是汲取了夫妻倆的所有優點,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京州多少名媛的夢中情人。
赫連玉小時候,曾見過虞弗籬,虞弗笙跟他比,簡直就是醜小鴨和白天鵝的區彆。
就是這樣驚才絕豔的少年,十八歲那年失蹤了,從此杳無音訊。
老天並未眷顧這個家庭,夫妻倆一殘一瞎,從此窩在暗無天日的小院裡,等待著一個再也不會回家的兒子。
她看向麵前的少女,真不愧是梅綠歌教出來的孫女啊,一脈相承的狠辣。
殺人不夠,還要誅心。
讓這對夫妻在永無止境的絕望裡等待,等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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