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潤熙將虞若歡送回酒店,虞若歡還沒站穩,車門便毫不留情的關,沒有一刻猶豫的絕塵而去。
虞若歡吃了滿嘴車尾氣,她卻並不著惱,勾了勾唇,轉身走進酒店。
景枬累的胳膊腿都抬不起來了,迫不及待的回房間癱床。
虞若歡披著浴巾從浴室裡走出來,放在桌子的手機響起來。
她走過去,看到來電顯示,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接通。
“媽,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呢?”
“歡歡,冬令營已經結束了,你怎麼沒有回來?”
手機裡響起一道柔情似水的女子聲音。
“我去青州玩了一趟。”
“青州?玉牌?”
“不全是因為這個,遇到了好玩的人。”
虞若歡垂眸把玩著浴袍的腰帶。
“你這孩子,就是貪玩,早點回來,你二嬸要辦梅花宴了。”
虞若歡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她辦她的梅花宴,與我何乾?”
“話不能這樣說,你祖奶奶最是疼她,給她個麵子,你祖奶奶麵也開心。”
“我就是這些年給她太多麵子了,才讓她敢爬到你我頭作威作福,這次的梅花宴,您還是彆去了,免得事後她又去祖奶奶麵前告狀,說您搶她的風頭。”
手機裡,女子歎息一聲:“沒辦法,誰讓她是你二嬸呢,你二叔不爭氣,她又是你祖奶奶的娘家侄孫女,你祖奶奶是個念舊的人,時刻不忘幼時娘家表哥的一飯之恩,隻要她不做的太過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所以這些年明裡暗裡您受了多少氣,我是絕對不會忍氣吞聲的,梅花宴您想去就去,元旦我要去雲州參加壽宴,不回去了。”
女子聽著手機裡傳出的忙音,歎息一聲。
孩子大了,長翅膀了,也管不住了。
“大夫人。”門外響起女傭恭敬的聲音。
“什麼事?”
“二夫人辦梅花宴,茶盞不夠,想來借一套您的龍泉茶盞。”
蔚珠嬅額角跳了跳。
門外女傭繼續說道:“二夫人想著那龍泉茶盞畢竟珍貴,是您的私藏,您若不肯割愛實屬正常,但這次出席梅花宴的有京州幾大高門的名媛貴婦,未免怠慢了貴客,隻能去求老夫人了。”
這是要告狀啊。
這幾天梅青黛借著要辦梅花宴,來她這裡“借”了不少東西,皆是有去無回。
最後竟是打起了龍泉茶盞的主意。
這可是當年她出嫁時娘家給的陪嫁之一。
蔚珠嬅對這個小氣吧啦的妯娌,已是滿腹怨氣,但因著涵養,不便發作,左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她稀罕就拿去吧,隻要不鬨到老夫人麵前。
老夫人年紀越大越寵小的,尤其這個娘家侄孫女,一張嘴慣會哄老夫人開心,她懶得招那些口頭官司,就當花錢買清淨吧。
蔚珠嬅讓貼身的女傭去庫房取出那套茶盞,交給梅青黛的女傭,將人打發走。
才剛歇息,門外響起匆匆腳步聲。
“夫人,不好了。”
脾氣再好,蔚珠嬅也忍不住生了怒意:“二夫人那裡又怎麼了?”
女傭推門進來,關好門,這才快步走到蔚珠嬅麵前。
“夫人,靜園那邊出事了。”女傭壓低了聲音。
蔚珠嬅眉心一跳。
靜園是虞家的一個禁忌。
自她掌家以來,虞家下下都是她在打理,但靜園卻不歸她管。
直到去年老夫人生了一場大病,精力不如以前,她才開始接管靜園。
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靜園裡的秘密。
蔚珠嬅不動聲色的問道:“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那對夫妻昨晚吊了。”
蔚珠嬅呼吸一窒,臉色白了幾分。
“人……人怎麼樣了?”
“繩子不結實,人摔在了地,除了點擦傷,沒什麼大礙,不過……。”
蔚珠嬅剛鬆口氣,就被對方一個轉折將心高高提起。
“不過什麼?快說。”
“那老婆子看著情況不太好,熬不過這個冬天,那老頭也沒什麼精神,總之……。”
女傭搖搖頭。
蔚珠嬅歎口氣:“請個醫生過去,警告裡邊服侍的人,吃食保暖方麵務必要儘心,如果敢敷衍,被我發現,後果自負。”
蔚珠嬅臉色冷了下來。
她雖脾氣和軟,但多年掌家,威嚴還是有的。
女傭應是:“老夫人那邊,是不是要告知一聲?”
“不用。”蔚珠嬅淡淡道。
“老夫人身體不好,就彆拿這種小事煩擾她了。”
若真被老夫人知道,恐怕這對老夫妻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那位有多狠,當初對付二叔時,她可是親眼所見。
女傭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寒風拍打著窗戶,屋內溫暖如春。
蔚珠嬅捧著手裡的書,邊的字一個也沒看進去,思緒遊離。
虞家權勢滔天,是用多少醃臢手段換來的。
大染缸裡呆久了,也許有一天,她也會被染不喜歡的顏色。
人人都羨慕這錦衣玉食、膏粱文繡的生活,又有誰知,這錦繡膏粱下的齷齪醜陋。
手中的書卷,正好讀到這一句。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蔚珠嬅瞳孔微縮,抓著書卷的手不由得一緊,將紙麵抓出了褶皺。
天道承負、因果報應。
她自己倒罷了,她不能讓她的女兒承受這樣的命運。
她迫不及待的看下去。
免除厄運,一是要行善積德,為子孫積累福報,二是要虔誠信道修行,免除承負之厄。
“行善積德、信道修行……。”
深夜的暖燈下,女子喃喃著,望著書卷陷入沉思。
一間裝修風格奢華的臥房內,梅青黛摸著盒子裡成套的玉盞,愛不釋手。
“大嫂的好東西還真多。”
這時女傭走進來,附在梅青黛的耳邊說了句話。
梅青黛雙眼一亮:“真的?”
“千真萬確。”
梅青黛慢悠悠合蓋子,手指撫摸過紫檀木盒蓋:“大嫂啊大嫂,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心軟了。”
次梨園,赫連玉直白的點出了大嫂的弱點,讓她加以利用。
果然奏效。
她一次次的試探,大嫂一次次退避,這讓她體會到了某種莫名的快感。
總有一天,她要將整個虞家都牢牢抓在手裡。
是時候,在老夫人麵前給大嫂點眼藥了。
太心軟,在虞家是生存不下去的。
大嫂混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如此糊塗呢。
梅青黛微微笑著,眸光裡滿是肆虐的野心。
女傭退出梅青黛的臥室,回到閣樓的保姆室。
三角房頂逼仄壓抑,連直起腰都很難。
但她擁有一間獨立的臥室,在虞家傭人中,已是不錯的條件。
女傭不動聲色的瞄了眼牆角的綠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