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羨寧對生日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
那時候他還住在青州的外婆家,一大早外婆會給他煮一碗長壽麵,麵條是外婆親手擀的,很長很長的一條,外婆讓他不要咬斷,一口吃下去,隻有這樣才可以保佑他長命百歲。
老一輩人過生日可能吃碗長壽麵就行了,沒有買生日蛋糕的概念。
可是鄰居家的哥哥過生日,給他送來了一塊生日蛋糕,好甜好甜,外婆對他說:“等阿寧生日的時候,外婆也給你買生日蛋糕。”
於是他生日的那天,他也吃到了生日蛋糕。
雖然那是一個巴掌大的小蛋糕,味道也很單調,卻是他記憶中最甜美最難忘的味道。
外婆點上一根蠟燭,插在小蛋糕上,關上燈後,滿室黑暗中,隻有那一縷搖曳的燭光。
燭光後是外婆蒼老而慈祥的麵容,溫柔的望著他:“阿寧,許願吧。”
“我希望外婆健康長壽,永遠陪著我。”
“傻阿寧,願望要在心裡許,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一縷燭光搖曳著,忽的蔓延成漫天的大火,外婆慈祥的笑容被烈火吞噬。
從此他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因為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已經離開了。
即使給了他生命的父母,也從來沒有一次記得過他的生日。
後來他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父母都會愛自己的孩子。
沒有期待,也就不會有失望。
觀眾席是一片烏壓壓的人頭,入目是一張張年輕而朝氣蓬勃的麵孔,她們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眼神望著他,好似他就是她們全部的天地。
豐成推著一個巨大的三層蛋糕走過來,蛋糕上插了十四根蠟燭,主持人用火機一根根將蠟燭點燃。
全場的燈光也在這一刻滅了下來,唯有舞台中心搖曳著星火一樣的燭光。
豐成帶頭唱起生日快樂歌,然後就是轟轟烈烈的全場大合唱,場麵甚為壯觀。
唱完後,豐成對容羨寧說道:“快許願,吹蠟燭。”
容羨寧看了一眼黑壓壓的觀眾席,閉上雙眼,幾秒鐘後再睜開。
一口氣吹過去,蠟燭瞬息全滅。
“容羨寧、十四歲生日快樂!”
全場合聲大喊,足以震耳欲聾。
容羨寧不是個情緒輕易外露的人,尤其麵對這麼多人,他隻會用厚厚的殼將自己一層一層的包起來,然而此刻,他忍不住鼻子發酸。
他仰起頭,強製壓下那一刻上湧的淚意。
燈光大亮,少年站在舞台的中央,他看起來有一種難言的破碎感,莫名觸動心腸。
“謝謝大家,我很開心。”
少年略帶哽咽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入在場的每一雙耳中,那一刻,她們崇拜的偶像好像離她們很近很近……
“每一年你的生日我們都會陪你度過,容羨寧,我們永遠愛你。”
少年人的喜歡是那麼熾熱那麼真誠,似是想要將一顆心剖開,虔誠的捧到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