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斜照,縷縷煙霧在光裡四散紛飛,從佛龕那端一陣一陣地飄過,直衝人麵門而來,嗆得人心口難耐,謝夢華不禁蹙了蹙眉,
“婆母,您說的我聽明白了。”
手指捋了捋袖口,心中百轉千回,接著道,
“此間細想倒也是為兒著想,不過既然是為郎君納妾,還是要問過郎君的意思吧!”
劉氏一聽這話便知這事有緩兒,倒也不急於這一時,合該問過兒子的意思才對,擺了擺手,
“那便等申兒歸家來再商議。”
說罷又瞅了一眼謝夢華,玉團兒似的人端坐在圈椅裡,身上桃粉色的裙衫映得人氣色正好,心中歎了一聲,若不是她生了這副略有些蠢笨的身子,倒也應是個難得的美人。
當初她便不願這樁婚事,若不是申兒開口求娶,她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申兒那樣的郎子,才貌雙全,自然應配嬌俏佳人,如何能跟這樣商賈之家的俗物待在一處。
一想到這,劉氏麵上便一番愁苦,垂頭抹了抹眼角,細滑的錦緞略過眼梢,帶來一陣涼意,她頓時記起謝夢華還在這屋中。
悄然看去一眼,卻見她並未留意自己的動靜,心中驟然間念起家裡家外這吃穿用度,倒也得了這便宜兒媳的繼,頓覺她豐盈的身形好似也不那麼礙眼了,遂換了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臉問道,
“你阿耶可還好?”
前一陣子謝夢華染了風寒,又跟李建申起了齟齬,便借口怕過了病氣給他回了自個兒家,在謝家住夠了才回。
想到阿耶,謝夢華眼裡有了些柔色,
“身子骨還算康健,勞婆母掛心。”
劉氏點了點頭,眼看了看外麵天色,朝她擺了擺手,
“天色不早,回去歇著吧,我也乏了。”
謝夢華正好被這屋中的煙霧熏得頭疼,聞言起身施禮,
“那您歇著,兒回了。”
出了門拐出福壽園的院門,琥珀便氣鼓鼓的,
“娘子,您剛才為何不說?”
“說什麼?”
“當然是說……”琥珀跺了跺腳,麵上飛上了一抹嫣紅,“娘子自己知曉要說什麼!”
“難道是要當著孫大娘的麵前說郎君與我成婚半載,至今還未曾同過房?”
謝夢華扯了扯唇角,輕聲自嘲道,
“說了隻會讓老太太更覺得郎君對我嫌惡。”
“可娘子就打算這樣算了,讓那孫氏的侄女進門?”
謝夢華雖說早已猜到劉氏的想法,親耳聽到卻還是心中煩悶,閉口未答,隻默著進了廊廡,朝自己院子走。
琥珀跟在後麵,知曉她是心煩了,索性也未再出聲。
拐下廊廡便見月洞門邊立著李建申的隨侍竹書,看到謝夢華,垂頭拱手,
“夫人!”
“郎君回來了?”
“今日官署有宴,郎君提前回來接夫人赴宴。”竹書站直,恭敬地立在一邊。
謝夢華自他身邊經過,瞧見主屋房門洞開,李建申平時起居的東屋房門緊閉,頓了腳步,回頭問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