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可算回來了?”執事老淚縱橫,“郎君他……”
“執事,發生如此大事為何不告知與我?”謝夢華扶起執事問道。
“不是我不告知娘子,是郎君被帶走的時候親口囑咐不讓告知與娘子,老奴隻好……”執事長歎一聲,麵色戚戚。
“為何不讓告知與我?”
謝夢華心中甚是疑惑,坊裡坊外就這麼大個街市,早晚會漏出風聲,更何論她不可能一直不回謝府來,就算瞞的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
“老奴也不知,郎君隻說不許告知娘子,還告知姑爺也不能說……”
謝夢華神色一頓,李建申未告知與她是阿耶囑咐的?阿耶到底瞞了自己何事,為何被扣上如此重罪卻與她全然不提。
此刻心中所有疑思都懸在心頭,不待耽擱一刻,謝夢華吩咐了執事幾句,便疾步行去了家中書房。
媯州人都知謝家乃城中巨富,家中買賣除了銀樓,還有糧鋪,布衣坊和酒肆,卻不知其實謝家最賺錢的行當是在與吐蕃相鄰的甘州。
謝家祖上乃甘州人士,在當地根基頗深,甘州最大的礦山便是謝家的產業。而媯州人不知的是,當初從祖上接管這礦山產業的並不是謝家家主謝文軒,而是謝家的女郎謝夢華。
謝夢華自小便不喜小女郎的玩意,倒是願意跟著祖父四處巡山定脈,一直到她嫁與李建申才將甘州的產業交給阿耶。
也就半載的光景,如何就出了這樣的岔子?
謝夢華心中想著,腳下步子飛快,拐過抄手遊廊已能瞧見書房雕花木門,她稍稍緩下步子,回頭對琥珀道,
“你就留在這等我,莫讓人靠近書房。”
“知道了,娘子!”
推門進屋,屋中如尋常般整潔,可謝夢華一眼便瞧出了異樣,牆角條案上的文竹移了位,阿耶看賬本的書桌上似尋常般散落著零星的紙張,恍似阿耶是看著賬本臨時離開的。
謝夢華立在原地,心中思量,隨後輕挪腳步轉到博古架後,那裡有一通天立地的書櫃,她打開畫著修竹的那一扇櫃門,探手進去摸索一陣,摁動櫃門後的一處凸起,聽到一聲悶響後她蹲下身去。
櫃底與牆壁接口處的青磚漏出一點縫隙,謝夢華伸手輕推,青磚便向內轉去,露出了一方木匣。
她解下臂上的手釧,那手釧的接口處赫然是鑰匙的形狀,探進匣子的鎖孔輕轉,啪嗒一聲匣子應聲而開。
轉去條案邊取了燭火回來,謝夢華席地而坐,就著微弱的光線細細查看。不多時,果然在裡麵找到了王氏的名字。
上年家中曾以擴建糧鋪的名義在媯州這些官商中募資,她知曉後並不同意阿耶如此操辦,總覺不夠穩妥。
她就是官署內眷,李建申是因她娘家有如此家財,成婚時帶去大筆的嫁妝才可維持縣尉府日常用度,倘若但靠他那點子俸祿,偌大的縣尉府便得節衣縮食。
她家尚且如此,那宛州城中那些官署眾人個個府門深深,家奴無數,靠何維持?必然是有些旁人看不見的錢銀來路。
阿耶幫他們賺錢銀,豈不是火中取栗?
可阿耶卻說那些官府中人家中的錢財需要一個乾淨的來路,必然要有路徑來操辦。他護的便是這些人的銀錢,而這些人卻要保他從各地運到媯州的貨物一路無虞。
現下想起阿耶當初的話,謝夢華心中驟然不安。
尋常貨物運到媯州自然無虞,可若是金沙呢?
家中上年在甘州發現了金脈,擴建糧鋪僅僅是一個說辭,隻是為了收買這些官員後,能將金沙安全運到媯州,再經媯州的銀樓加工成首飾出售。
阿耶想的很周全,也拿出了十分的誠意,可這世間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欲念起便何事都可發生。
此事越想越覺蹊蹺,謝夢華心頭的不安隱隱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