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將門關上,撫了撫胸口道,
“剛將那令牌扔去後院的井中,郎君便入了府,說是抓賊人,帶來的府兵將府裡查了個遍。我若是再晚一步……”
“行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謝夢華嗔怪的捎去一眼,“忙了一夜快去歇著吧,今夜之事對誰都不要說起!”
琥珀應了一聲開門去了外間,房中瞬間安靜。
謝夢華看著偌大的屋子心中煩亂,自己與李建申的事尚且一團亂麻不可理,婆母又鬨著要給府中納人,這又添了阿耶的這樁要命事,真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這一夜的忙亂,身子雖疲乏,可卻仍是一絲困意都無。她折身回了床榻邊,踢了繡鞋欲歇下,視線卻觸及到榻邊的榴色裙衫,裙衫的胸口已經撕破,明顯少了絛帶,看著便惹人遐想。
謝夢華回想在亭中的那段,也不知當時自己被那人看去了多少?
念及此,臉頰又火燒般熱了起來,她伸手將裙衫團一團扔去了門邊,隨後翻身躺倒,將那些雜亂的心緒都拋到腦後。
夜已深,天邊攢起了厚雲,與濃墨般的夜色融為一體,黑壓壓的朝人罩來。
此刻的清溪園中,也有人還未入眠。冷風穿園而過,將墨硯剛剛開啟的門扇吹向了旁側,發出咣的一聲悶響,如此大聲,房中人卻絲毫未受此影響。
房中榻上案幾置了一點翠鎏金香立,其中燃著竹枝檀香,冷風灌入屋中,將那香氣氤氳開來,飄到墨硯鼻息間,他大步邁進門,快速合上門扇。
“都督!”
裴昭謙輕抬手,止住墨硯的話,緩緩轉動拈在指尖的棋子,垂目望著案幾上的殘棋沉思。半晌,才徐徐落下一子,
“張乾那邊的事了了?”
“是!”
“接著說!”
墨硯恭手立在下方道,“那謝家女郎是張乾夫人王氏出麵安置的,府衙那邊暫時並未發現異常。”
“還有呢?”
墨硯心中思量,都督不是知道經過了嗎?還想知道什麼?靜待一瞬,他偷偷抬眼瞧倚在榻上的裴昭謙,略略細想,繼續說道,
“那謝家女郎從府衙出來走的小路回府,並未撞上李建申。不過那李建申倒是巡查的時候去了謝府,待了不到一炷香便走了。”
裴昭謙坐直身,伸手從棋笥中拈起一枚白子落到棋盤上,隨後才緩緩說道,
“張乾倒是打的好算盤,如此大張旗鼓的深夜折騰,待到事發,即便孟時遷知曉是他暗中將那謝家女郎帶入府衙也是死無對證。這法子雖粗陋,卻可以既不得罪孟時遷,又辦了我的差事,還真是兩頭兒都不得罪。這官署眾人如此忌憚孟時遷,媯州的官場倒是比我想的深!”
墨硯不敢隨意評判,隻沉默不言,恭手立在下首,耳中又聽得裴昭謙問道,
“明日的事都安排好了?”
“回都督,已安排妥當!”
裴昭謙拈著枚黑子輕轉,沉思一瞬放在了剛剛落下的白子旁,隨後眼望著棋盤輕笑了一聲,
“明日勝負已定,你下去歇著吧!”
墨硯不知裴昭謙之意,臨走瞧了一眼案上那棋盤。
黑子看似將白子包圍,可接下來一步乃白子行,白子再落一子,黑子便滿盤皆輸……